她听得心惊,才恍然明白先后的好从何而来。
份位低的嫔妃没资格养皇子,楚菱不是不清楚,只是她没想过先后连她的命也不放过。
之后她更加小心翼翼,多加提防,可到底防不住被他人下黑手。
生产那日,楚菱胎位不正,接生的产婆像是要将她碾碎似的猛压她的肚子,不过才生了两个时辰便以难产为由给她灌下名义上是助生产的药,但实际上喝下那药后她便开始血流不止,人没了意识。
直到醒来才晓得她生的是女儿,而且是小小的楚珵州拦住了要去找温贵妃的皇上,磕破了头才为她叫来了太医院的太医保下了自己和女儿的命,而他则被皇上以惊驾为由关了三月。
她的女儿皇上没来看一眼,而且因为她生产时母体亏损严重导致肚里的女儿也被波及落下了先天不足之症,身子极弱,太医说若不精心照料只怕寿命不长。
楚菱叹自己命苦,也悲女儿投错了胎,但也庆幸是公主,所以她的女儿不会被交由旁人抚养,而她也不会再因各种缘由再某一日突然暴毙。
先后想要儿子,楚菱生出女胎那会子她便歇了心思,又听说那孩子体弱活不久只觉得痛快,之后也懒得再搭理楚菱母女。
她们母女二人不得宠,宫里人捧高踩低,两人日子过得艰难,但她也想着楚珵州,每日会去看他,给了他为数不多的关爱。
楚菱母女的日子不好过,是因为她不受宠。
楚珵州的日子也不好过,是因为先后塑造了一副爱子的形象,而他又是嫡子未来的储君,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暗害他的人数不胜数。
光是楚菱去他宫里几次便现好几次饭菜里被人下了毒。
楚菱在入宫前他父亲是南方的一个县令,母亲是当地有名的医药世家之女,所以她自幼学习,医术精湛,这也是她为何能好好地安胎到足月了。
后来秀女大选,她落选成了宫女,才被送到了先后宫中伺候。
见过楚珵州被接二连三的下毒,楚菱心疼不已,为了教他在宫里保命便每日都悄悄教授医术,两人都希望对方能在这深宫中平安健康的活下去,不是母子却甚似母子。
“我不苦菱姨,三年不见,您这宫里越冷清了。”
楚珵州眼中满是心疼,自己红了眼眶也未察觉。
他当了太子以后日子好过了些,有他暗中护着菱姨她和小七的日子过得也稍些顺心。
可他也清楚没了他的庇佑,他的菱姨与小七要在这肮脏龌龊的深宫中活下去是多么艰难。
这世上唯一对他好,告诉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人便是菱姨,没有他自己早不知被自己的母亲还是被别人给拆穿入腹了,但可惜他当时羽翼未锋又无好斗之心,也不知活着意义为何,才使得孟澜珏与他母妃钻了空子将他踩入泥底,也叫菱姨与小七再次回到了从前艰辛的日子。
他一次又一次从暗卫那里得知菱姨时常被别的嫔妃欺负,月例供给更是每月克扣短缺,就连小七的药也是敷衍了事,稍微好些的药都得花大钱还得忍受冷嘲热讽才给一丁点儿,导致小七缠绵病榻,好不容易养得好些的身子又虚弱无比。
这深宫中看似个个是人,内里却比那地狱的恶鬼还要可怕。
冷漠无情,虚伪阴险如同印在他们骨血中一般,肆意践踏人命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往上爬。
他也早早地学会了那些,变成了如他们一般的人,自我厌恶又深陷其中无法摆脱。
楚菱眉眼间满是温柔,笑道:“清净啊!”
她顾着高兴,忽得才想起皇上当年的旨意,忙将楚珵州拉起,抬眼瞅了瞅窗外,眸中有着丝丝慌乱和不安,“煜儿,你此番回来可是因着二皇子被册封太子?皇宫各处都是禁卫军,你莫要冲动,待在菱姨这儿我想法子送你出宫。”
孟梓煜是楚珵州的原名,他被贬为庶人之后便不能再使,皇上为他改名枭獍。
枭是吃母的恶鸟,獍是吃父的恶兽,喻不孝之人,在皇上心里可见其有多令他生恶。
出宫之后,他便用了楚菱的姓,用她为自己起的字儿,叫做楚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