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戈里夫人低下头,用纸巾轻轻擦着眼角,然后她柔声说:“你想去看看他的……墓吗?”
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说出这个词,哈利立刻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意识到这就意味着塞德里克要直面自己的坟墓了。
“没关系,我想去。”
塞德里克看上去快要崩溃了,但他还是执着地说:“我想去看看。”
塞德里克的坟墓在墓地里看上去和其他的坟墓一模一样,石碑上刻着他的名字,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一切都是那么干净,连坟前的花都是新鲜的。
“他的父亲一定来过了。”
迪戈里夫人看着花说。
“真棒,我好喜欢这个坟墓啊,谢谢妈妈,谢谢爸爸。你们做的真好。”
塞德里克绕着他的坟墓转了一圈,强作开心地对他的母亲说:“石头好漂亮,刻的字也很好看,我真想让其他人也来看看。”
哈利好久才把堵在喉咙里的东西挪开:“这里,塞德里克一定……”
他说不下去了,在纯粹的悲痛面前,所有的语言都变成了一种虚伪和另一种苍白。他能感到小天狼星抓着他的肩膀,很用力,很疼,就像那时小天狼星听见他说,看见詹姆斯和莉莉从伏地魔的魔杖里走出来一样。
他们就这样站了一会儿,迪戈里夫人向塞德里克的坟墓介绍哈利,哪怕塞德里克站在她面前说了一百遍“不要难过了,妈妈”
,她也听不见这些。最后她说:“我明天还会来看你,塞德里克。”
“我不要你来,如果你可以不难过的话,哪怕忘了我也没关系,真的,妈妈。”
塞德里克说。
他们回去,小天狼星和哈利落在后面一些,塞德里克和他的母亲并排走着,他的手贴上她的,但是再也没法握紧。
☆、短暂假期
当他们回到塞德里克的家里时,迪戈里先生已经在家了,他并不惊讶看见哈利和斯内普面貌的小天狼星,而是眼眶有些红,动作有些粗暴地端上一壶茶,只是在迪戈里夫人在桌子边坐下时,他们相互握了握对方的手,就像是要传染一股力量一样。
小天狼星和哈利没有对话,他们似乎都被屋子里的空气感染了,也变得默然起来,塞德里克也拉了拉父亲的手,但其实那没有任何感觉。
“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们了。”
迪戈里先生说,而就在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一旁的壁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是卢平,尽管仍然十分年轻,但他看上去十分疲倦,一脸病容:他的头发比哈利一年前与他道别时看来更加的灰白,而且他的长袍与过去相
比也更加的破旧不堪。
“卢平教授……”
哈利喊着这个称谓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看见卢平的表情,他哑然了。
他从来没看见卢平这么愤怒和狂暴过,哪怕是他私自拿着活点地图跑去霍格莫德,哪怕是发现小矮星彼得才是真凶,这种表情甚至盖过了卢平给人的一贯温和的感觉,他旁若无人大步冲向小天狼星,几乎是在咆哮:“我该给你一拳!”
“我很抱歉,老伙计。”
看着卢平少见的怒气,连小天狼星在一瞬间都露出了些许畏惧。
“你该第一时间把他带回来!”
卢平说,他的声音已经熄火了,流露出一点点冰冷:“或者从一开始你就别跑出去。”
“我赞同他,‘斯内普教授’。”
一个女巫从壁炉里走出来,哈利不认识她,她有着一张苍白的脸,眼睛乌黑闪亮,头发是紫色的,呈现出一种狂暴的阴影:“以及,别忘了你拿走了我的魔杖!”
“这是尼朵法拉·唐克斯。”
小天狼星转开话题对哈利说,哈利想起小天狼星曾说过他有个叫唐克斯的侄女,当时和斯内普一起看着他,但是小天狼星还是跑了,看来唐克斯在他手上吃了点亏。
“我们连接了霍格沃茨的壁炉,我动了点手脚。”
迪戈里先生无力地笑了一下,低下了头:“我到底还在魔法部工作,总之,谢谢你还记得我们,哈利。我猜这下我也得是凤凰社的一员了。”
“什么是……”
这是哈利第二次听见这个词了,他茫然地想要重复,但是卢平制止了他,唐克斯将飞路粉塞进小天狼星手里,咬牙切齿地说:“你先走,‘斯内普教授’。”
飞路粉洋洋洒洒地落在生起火的壁炉里,小天狼星无奈地对哈利做了个鬼脸,一脚踩了进去,然后他消失在壁炉里。
“等等,现在就要走吗?”
哈利左顾右盼:“我还想再……”
他想办法拖延着时间,一边看着塞德里克,塞德里克似乎下了很巨大的决心才依依不舍地从父母间离开。
“我们确实该走了,哈利。”
他小声地说,留恋地看着他的父母,灰色的眼睛里那强烈的感情像湖水淹没他们的影像:“再见,爸爸,妈妈。”
哈利回过头看着迪戈里夫妇,尽量不让这个要求听起来很怪异:“我希望……能给我一张你们的照片吗?”
虽然他们看上去很惊讶,但哈利还是拿到了这张照片,是一张合照,上面还有塞德里克,他们对着镜头挥手,大笑,身后是布满雪花的山林,非常美丽的景色。
哈利握紧了照片,塞德里克站在他身边,眷恋地看着整个屋子,像是要把它牢牢记在脑海里,然后他们同时跨进火炉。
哈利一直不喜欢飞路粉行动,他不喜欢在壁炉里转得晕头转向,塞德里克倒不会有飞路粉旅行的感觉,毕竟应该说他是被哈利拖过去的,他只能站在离哈利三步开外的地方。哈利一头灰地从壁炉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