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我睡着了。”
卓玉贞勉强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会睡着呢?”
傅红雪道:“有时我走路的时候就在睡觉。”
卓玉贞又扬了扬嘴角:“这是个听上去不错的能力。能养成这样的能力,你从前一定很累,很少得到安心的休息。”
黑暗中的人影似乎不甘心被他们遗忘,冷冷地道:“他从前不过是个侩子手罢了,又没有钱拿,又痛苦,还要继续杀人,所以才睡不着——怕是一闭上眼睛就有无数怨魂来咒他下地狱吧。”
傅红雪虽然忘了过去,但听说过自己的事情。
为了等待第一次拔刀,他就等了十七年,那一次拔刀却偏偏既无意义,又无结果!
他等了十七年只为了要杀一个人,为他的父母家人复仇。
可是等到他拔刀时,他就已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家人的后代,根本和这件事全无关系。
这已不仅是讽刺。
无论对任何人来说,这种讽刺都未免太尖酸,太恶毒。
但他却还是接受了,因为他不能不接受。
多年后再重新以一个“陌生人”
的身份,听见这些故事,只觉得心中十分平静。
已经经历过的伤痛,没必要再耿耿于怀,只要安置一旁,时间自然会将它抚平。
能牵动他情绪的事情本就不多,失忆后就更加少了。
这人慢慢地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几乎就像傅红雪一样,白得透明,白得可怕。
他的眼睛很亮,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忧郁。
无情的人本不该有这种忧郁。
萧四无本是个无情的人。
他忽然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并不想来的。”
傅红雪依旧沉默,他手里仍然握着刀,他的刀并没有变。
萧四无看着他的刀,道:“我相信迟早总有一天能破你的刀。我本来也想等到那一天再来找你。”
傅红雪忽然道:“那么你现在就不该来的。”
萧四无居然笑了笑,笑容中充满讥诮:“你难道没有做过明知不该做的事?”
傅红雪闭上嘴,良久,才淡淡地道:“就算我曾经做过,现在我也已经忘了。”
萧四无的眼睛空空洞洞,看来就像是个死人,但他的刀已飞出去,迅速,准确,致命!
他虽然明知这一刀必定会被傅红雪所破,但是他出手时,仍然使出全力。
因为他“诚”
。
傅红雪没有闪避,没有动,动的是他的刀!
“叮”
的一响,火星四激,一道刀光冲天而起,看来就像是已冲破云层飞至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