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完这两具尸身,天色已经向晚。
姜海晏精疲力竭,又只在早上吃了一碗米饭,早已腹内空空,只得先去搜寻食物果腹。
只是官兵过后,整个寨子的屋舍已尽数化成灰烬。
姜海晏穿过面目全非的道路,四下搜寻,除了那些已被烧焦到面目全非、无法辨识的尸体,便是一些未被火光沾上的尸体,除此之外,再不见活人的踪迹。
听得那两名搜刮的官兵所言,寨子里所有食物,或许都被他们搜刮走了。
即便未被官兵发现的,也绝不可能在熊熊大火中保存下来。
眼见天色渐渐暗下去,姜海晏只得空着肚子,在寨子外的稻田里寻了一处干草垛,缩在草垛内将就着过了一夜。
这天夜里,不知是情绪作用,或是因为环境迥异,姜海晏睡得极不踏实。
次日侵晓,姜海晏半梦半醒间,被呼啸的北风唤醒。
他猛地打了个寒战,肚子又开始咕咕大叫。
望着化作一片废墟的寨子,姜海晏又是只身一人,是无法在这里继续居住下去的,不禁想起往日母亲曾带他去过的市集。
市集在寨子西边,约摸有十余里路的路程。
姜海晏凭着记忆,离开寨子,往市集走去。
因为年幼,走路速度十分迟缓,兼又一天一夜未
吃东西,姜海晏走到将近午时,才抵达市集。
此时的市集,却已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近年来,来兴国出任知府,横征暴敛的本性愈加显露,做起事来,也愈发不顾后果。德安府境内,百姓们苦不堪言,便越有更多的家庭拖家带口、背井离乡。
如此一来,田土荒芜、人烟稀少,生意自然难做。
姜海晏恹恹地,穿过只有零星数人的街道时,忽然闻到一阵诱人的香味,顿时振作精神。
他循着香味转过一个弯,只见街道对面有家包子铺。
包子铺的老板模样瘦瘦的,正用油纸包给两个包子,笑呵呵地递给一位中年客人。
那位客人递过去两个铜板,接下包子,快步走了。
姜海晏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只得干咽了一口唾沫。
但他迟迟没有挪开脚步。
不一会,又来了一位妇人,问那老板要了两个包子。
姜海晏望着望着,突然灵机一动,心里敲定了主意。
悄悄观望了一阵,果然又有客人走向包子铺。
姜海晏偷偷摸索过去,躲身在柜台下。
柜台足有三尺有余,姜海晏又蹲下身子,那老板瞧不见他的身影。
便趁着老板包起包子、递给妇人的间隙,姜海晏猛然伸手,抓起两个包子,转身便跑。
他料定老板只身一人,为了照看店铺,决计不会为了两个包子去追他。
不料那老板反应过来时,勃然色变,吆喝一声,已从妇人手里拽走付账的铜板
,顺手将支撑窗板的木棍一抽,掉下来的窗板已经将整个铺面罩住。
眼下时局动荡,抢东西的定然不在少数,因此那老板早已有了防备。
大步冲出门,老板向着姜海晏的背影大声喊道:“那小贼,爷今个逮到你,不把你打个半死,爷就跟你姓!”
说着,已气势汹汹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