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勒忽地一把扔下我,几步上前,抽出旁边一个将领身上的大刀,手起刀落,国师的头就西瓜一样骨碌碌滚了下来,鲜血溅的满地都是。木勒仰天长笑,眼中带着嗜血的光芒,转过头对着木苍大喝一声:“木苍,你可认罪!”
木苍早已吓的失禁,脚底下湿淋淋一滩。他瘫软在地上,不停的哆嗦。
同时跟着哆嗦的人还有我,那个国师的脑袋就在不远处,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我扶着城墙,身体慢慢滑下去,吐了个天昏地暗。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只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上:“念心。”
我条件反射的一把打掉那只手,然后惊恐的后退几步。
“念心,别怕,是我。念心,你看看,是我啊!”
那只手的主人轻声说着话。我摇摇头,看看那个人,心里忽然觉得好害怕,我继续慢慢朝后退去。这里好可怕,到处都是血,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
“念心,你怎么了?念心,你不要吓我。”
那个人慢慢靠近我,我吓得没命的往后跑,然后缩到拐角处瑟瑟抖。
“木勒,你对她做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的女人快被吓死了,赶紧把她带走,不要在这里碍事!”
那个人停了一下,忽然暴怒:“你居然在她面前砍人的脑袋!若是念心出了什么事!我一定饶不了你!”
“哼!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是她自己没胆而已!”
“你!”
那个人走到我面前蹲下:“念心,我是亦琛,你看看我,我是亦琛。已经没事了,我带你走,好不好?”
我使劲的摇头,把身子拼命的往后缩,可是后头是坚硬的城墙,我已经退无可退。那个人伸手将我一捞:“不怕,不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想挣扎,想大声喊不要碰我,可是身上使不出力气,连声音都不出来。那个人身上是冷冰冰的盔甲,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我终究还是被那个人带走了,他把我带到一处空地上,然后找了一个人过来:“刘大夫,我夫人看起来似乎不妙,你赶紧帮她查看一下。”
“侯爷,夫人是惊吓过度,所以一时失了心智。请侯爷将夫人带去一处安静的地方,我来为夫人施针。”
于是我又被那个人抱上了马,也不知道是怎么左拐右绕的,我又回到了木勒住的那个大宅子里。
阿丽尔看到我们后,就将那个人领进了我住的那间屋子。刘大夫为我施了针,我忽然觉得困倦难当,一时就睡去了。
缓缓醒来,我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我也搞清楚究竟生了什么事。
从木勒劫持我的那一刻开始,段亦琛的人就找到了木勒,双方交手后,木勒以我的命相威胁,跟段亦琛达成一个协议。这个协议的内容就跟我找木勒谈的一样。大欣助其夺王位,他愿跟大欣二十年互不侵犯,并且每年都将上贡朝廷。
难怪当日他对我的话会露出那样嘲讽的神情,因为他们早就这样做了。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会死掉的人,只有我这个傻子。
阿丽尔带着侍女给我沐浴更衣,换上大欣的衣服。又喂我喝药吃饭,我喝了药,但是吃的东西一口没碰。那个骨碌碌满地乱滚的脑袋还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一想到就会有反胃的感觉。
阿丽尔劝了我半天:“夫人,你就吃一点吧。刚才侯爷交代过,一定要让你吃点东西。”
侯爷,是了,是段亦琛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只是我睡着以后,他就离开了。阿丽尔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没有反应,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见我不吃,阿丽尔就劝我再躺一会,我摇摇头,问她们要了针线和各种碎布,开始缝制东西。左右无事,闲下来我又会想到些有的没的,不如做个香囊,再找那大夫要些安神的香料放进去。
刚做了个开头,就听见门开的声音,段亦琛大步走了进来:“念心,你好些了吗?”
我没有抬头,继续手上的活计。
“你们先下去吧。”
屋子里的其他人一下退的干净。段亦琛在我面前蹲下,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我问过刘大夫了,他说你现在不想说话是正常的,只要再过上几天就好了。我陪你歇着好不好?这些活计做了累人,等以后再做。”
他说着就要伸手抱我,我扭过身子,避开了他。段亦琛叹了口气,双手扶住我的膝头,缓缓说:“我知道你还在怨我,可是当初事出突然。段离他们现的时候,你的人已经在木勒的手里了。
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我们只好依照他的意思来做。此人凶残成性,我怕一个不小心,你就会……方才我看你被吊在那城楼之上,心里早就刀绞一般,恨不得即刻将你救下。可是我不能轻举妄动,不然会坏了全盘计划。念心,原谅我。”
“我知道你一定想回去看豆豆他们,你放心,豆豆,我已经让家里人带回去了,奶奶在照顾他。你的店也好好的,那个做面的师傅一直在维持着店里的生意。等皇上派来的钦差到了,我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我没吭声,心里只是觉得堵得慌,情理都在他那边,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只是想到自己这一路上所受的苦,还有白白死掉的小云和荷花,就觉得一阵闷。
他跟木勒既然早有协商,那我身在何处他想必都是知道的。哪怕让木勒告诉我一点真相,我也愿意配合他们演戏。他可知道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都在责怪自己为何会被当作威胁他的武器,可到头来,原来他也是利用我的其中一人。而我还傻傻的以为自己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