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懂情爱,你可别听我的!”
“你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纪云冷了脸,道。
“子芩真有那么潇洒?”
“哪比得上冷公子超脱?”
纪云回道。
不论冷澄是帮他也好,害他也好,纪云都无法喜欢他。
而陈小月的孕期过半,全府都在等待着五个月后的生产。
谧南冬日无雪,却有极冰极冷的雨,纪云在这雨中,不撑伞,走到蔷薇架前,花早已不见,只剩下空架孤藤,伴着凄风冷雨。纪云迈步,想要再摆身段,唱“心绪乱纵横”
,却发现肢体已被冻僵到毫无知觉,脸也冻得张不开口了。
次日,陆褆披着狐皮大氅,踩出一地的水花,到希夷斋来看病卧的纪云。
“又自己闯雨里去了?你是找病生呢?”
陆褆在床沿上坐下,摸了一把纪云的手,又碰碰额头。
“药吃了没有?”
陆褆问张来。
“王爷,还没吃呢,都热了好几回了,纪大夫不愿意吃!”
陆褆皱眉道:“又闹的什么脾气?不吃药,生着病很舒服么?”
“我怕苦,”
纪云道,“上次的苦味还没忘呢——一辈子也忘不了。”
陆褆叫张来把药端来,自己拿了手里:“你们做大夫的,不是最会说‘良药苦口’,合着都是哄人的?自己倒比常人更怕苦。”
自从寿山回来后,陆褆和纪云说话总是疙疙瘩瘩的,一个心里有事,不愿告诉,另一个已知道了因果,却不想再追究。
“还不喝?”
陆褆道,“等我喂你啊?”
“上次我生病,你也是这么说的,”
纪云竟然笑了,“你敢不敢换点新鲜的?”
陆褆端着碗,看着他,突然地叹了一声。
“时光难溯回啊,子芩。”
他说。
这一声叹,让纪云之前做过的,所有斩断情丝的努力,都被一击而溃。
“可恨风催人啊,三郎。”
纪云做了个玩笑的口气,却掩饰不住句尾的颤音。
陆褆不知是懂了,还是没懂,硬是笑道:“冬天的风是催人,所以才要闭藏隐居,好在我这府里,室内温暖如春,又有用不尽的美酒珍馐,还有戏班召之即来,咱们俩在一起,过这神仙般的日子,很快就把冬天过过去了。我儿子一落草,春天也就来了。”
纪云深信陆褆会因转胎而受难,哪里有神仙日子好过?每夜被吓醒或是哭醒,都是平常暗暗下了决心,却又总是动摇,只等着生产那天,才能有最后的结果。
时光说快,却慢得磨人心肝;说慢,却快得瞬息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