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只白皙的手沾满了油后,再去用那圆圆的香皂擦拭,三两下手掌就打出了白沫,轻轻搓揉,再放入清水中。
拿出来后,惠娘翻着手掌,叫人看:“是半点油污都不见了。”
底下人忙忙抵了手帕擦洗,惠娘又道:“之所以斗胆称它为香皂,自是因着此物在洗后,会残留余香。诸位客官可尽情挑选自个儿喜爱的香气。”
又说了价钱,只需几百个铜板,便宜得紧。旁的买不着,难道此物大家还不能买么。
至于脸上护肤润肤的,又有去死皮的磨砂膏,抹身上的身体乳,自是不必多提。
却说蔻颜坊经此一遭,一战成名了。
“长庚哥,铺子里赚了大钱,苏知乐早早就跑来给我分钱。我现在能还你钱了。”
周慈青乐着呢,两下跑过去,拿出几锭银子搁吴长庚掌上。
吴长庚也为他欢喜:“早知你是个伶俐人,有此一遭也不算太奇。”
周慈青抿着嘴儿笑。
吴长庚把银子攥紧了又松,同他说:“要还也不急于一时。”
周慈青皱着鼻子,忙道:“若是不将钱还与你,我心里就闷得慌呢。你可不许同我退让。”
他霸道得紧,吴长庚也不能耐他如何,便攥紧了银钱,干着嗓子说好。
周慈青乐滋滋地说:“家中总算有些钱财盈余了,咱们把钱给攒着,日后有机会,也好去县城里买套宅子住。”
他凑近了吴长庚,喜笑颜开地讲:“我听苏员外说了,县城中有一片地的宅子后院还有温泉呢,冬日可就不愁洗浴了。”
他那黑黝黝的眼珠亮得比以往更甚,人也好看极了。
吴长庚嘴角带笑,苦涩了几分:“那敢情好,以你的能力,想是过不了多久便能攒下钱来。”
周慈青握上了他的手,说:“不说别的,算我厚颜夸大一回,有了宅子日后定是有长庚哥一份的。”
吴长庚轻轻推开他的爪子,无奈道:“无功不受禄,你的便是你的,要分清楚,怎可随意给旁人呢。你这性子,若是吃了亏该怎么办。”
周慈青不乐意了:“刚还夸人聪明呢,如今又改了口。长庚哥,你这心思可真难猜。我自是不会让自己吃了亏的,你也别同我如此生分。我在你家白吃白喝这么久,早就要羞死了,还不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么。”
吴长庚去看院子外,温和地说:“这是我愿意的。”
周慈青嘴巴撅着,要挂个小油瓶了,他也道:“我要分你宅子住,那也是我愿的。要是旁人我指定不会这样大方呢,我看人还不准么。长庚哥,你也别小瞧我。”
吴长庚失笑:“我从未小瞧过你。”
周慈青垂了脑袋,嘴巴抿了抿,赶紧道:“说来也好笑,咱们竟为了个还没影儿的事争论。”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吴长庚也笑。
俩人说了一会儿话,早晨吃了汤饼就各自忙活去了。
周慈青不必如前段日子那么时时盯着铺子,也就不再进城。他赶着猪仔和两只小羊出去吃草了,大黑竟也跟在他后头。
吴长庚又去菜地,回来后就得把菜种子一一栽种下,浇水施肥都不得松懈。后头又得进山一趟,砍些柴火回来烧。
所幸家中有一口井,平日里吃水全靠这井,不必日日扛着水桶去外头打水回来,能尚且松活些。
乡里头的人家养猪养羊的不少,家里的小娃也算是小半个劳动力,虽是不能下地种田,可那松快些的农活却干得。
周慈青这么出来一趟,就瞧见好些七八岁的总角小儿同他一起放牛放羊,还有些身后背着个竹背篓,说是要打些猪草回去。
他们这些人家的猪一只只养得肥头大耳,小孩儿哪能吆喝出来吃草呢。不似周慈青,放的还是只粉猪崽子。
周慈青不晓得哪儿放羊好些,就跟在这些小孩身后走。他这不紧不慢的,生得又细白柔嫩,哪里像是出来放羊的,更似个清闲度日的小少爷。
有小孩同他攀谈几句:“我认得你,你同苏老爷家里的独子关系好,你们应该是顶好的友人,又为何来放羊呢?”
这小孩眼睛明亮,胆儿又大。旁的孩子都缩在他后头,只敢探头探脑地瞅,又哪里能像他似的跑过来跟人讲话呢。
周慈青摸了摸腰兜,却是忘带蜜饯饴糖了,索性放弃。
他好脾气地答:“苏少爷家中有钱,同我无甚关系。我想要吃羊,从羊羔就开始忙活,养大了才费不了更多的钱。”
小孩儿不大信,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其他人见他耐心好,又不凶,渐渐地也凑过来了,还有说有笑的。
周慈青就问他们读书吗,有的说读,有的说不读。
孩童大都天性单纯,周慈青一问就把所有事儿都七嘴八舌地抖落个干净。他笑眯眯的,更知道了村中不少事。
吴家村在苏员外的帮衬下,不但修了路,还请了一位夫子过来开私塾。也亏的这位老夫子祖籍本是吴家人,养儿养女都要彩礼嫁妆,为家中嚼用都得给这私塾办妥帖了。
村里家中独子或是攒了些钱财的,自是想方设法将孩子们送去私塾。“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在当朝可绝非戏言。
正是司空见惯,便是乡村里人也咬咬牙都要送孩子入学堂。
没个足够钱的,大都是送自己最偏爱的孩子进私塾。不说读个功名出来,就是日后进铺子里当个算盘先生也是极好的。识字总比不识字吃的亏少吧!
“那你们缘何还在放羊放牛呢?”
周慈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