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也确实只吴长庚这儿,竟是从未疑过他。不过那么一说两句,便马上敲定了。
他心里甜滋滋的,活像饮了几口蜜。突然生起的某丝异样也叫这份甜给压了下去,未曾深想。
吴长庚说:“你素来聪颖,才智过人,我如何不信你呢?”
他将放凉些的人参汤给周慈青拿去吃,一旁还有燕窝等着他。
周慈青哪怕吃烦了也不抗拒,喝完人参汤还说:“农具打好了,若是得用,长庚哥往后就不用那般辛苦了。”
他还说:“再待我再多挣些钱,我们也学苏员外,雇些人来种咱们的地,你便再不用下地劳苦了。”
他眉目如画,好似薄雾忧愁盯着吴长庚,眼中缠缠绵绵的心疼,脉脉含情。
吴长庚心跳骤然失了一拍,饶是清楚周慈青不过是生了副软心肠,却还是沉在他的眼眸中,醉如浸在甜酒的小虫。
周慈青吃完燕窝,就拉着吴长庚马不停蹄寻了那老李头——他是一刻都等不得。
那老李头尚未分家,同自己几个儿子住一起,女儿嫁入邻村,逢年过节才回家中一趟。
三个儿子中仅有一个继承了他的木工手艺,老大去县城里拨算盘,老三如黄牛般在家中勤勤恳恳种田。
吴长庚一一说与周慈青听。
周慈青笑道:“长庚哥,你平日里总不同人往来,我还当你什么都不知晓呢。”
吴长庚轻咳一声,耳根泛红,说:“乡里乡亲的,路过时总会听一耳朵,便知晓不少。”
他只是不爱同人打交道,并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周慈青心里有了数,嘴角也高高翘起,他同吴长庚说:“我晓得了。”
老李头一家有几个孙子孙女在,大的能下地走,小的就让嫂子婆婆背在背上。
一进门就有木屑横飞,地上也尽是些木尘,铺了薄薄一层。
他家中成年男子只余老李头和老二,其余二人皆在城内。老李嫂带着孩子,女人大抵是去地里头忙活了。
一见周慈青和吴长庚款款而来,一家人俱是吃惊不已。
这哪是稀客,简直是罕客。
好在老李头有了春秋[1],自是经历过大事之人,稍惊片刻便沉着下来,问他们来作甚。
周慈青笑脸待人:“李叔,我带着长庚哥冒昧打扰,您可千万别见怪。我听长庚哥说,您是这村里最厉害且有名望的木匠,是以找上门,想让您做些东西。”
老李头那张面孔笑成菊花:“你这小子好会说话,我哪里有多厉害呢。”
可巧了,他家小孙子也在一边拍手说着爷爷厉害的话,叫他更是乐得没边。
他儿子李老二赶忙着提醒:“爹,哪有叫客人站院里的理,快些进来吧。”
经他这般打岔,老李头也回过神来,赶忙邀他二人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