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好了,我们回去罢,这梅反正也看过了。”那温和的声音又道。
接着便听得轻而有节奏的脚步声,片刻后,便见一白衣男子转出梅林。
林外的紫衣公子看着,只觉得这白衣人似从画中分树踏花而出,说不出的飘逸淡雅,身后那如火如云的梅花,一瞬间变得极淡极淡,化为白衣人身后浅浅的背景。这一刻,他眼中只望进了这么一个人!
白衣男子出林见林外这紫衣公子注目于己,便微微点头致意,但脚下却未停下来,当要错身而过时,紫衣公子忽然出声唤住他。
&1dquo;这位兄台请留步。”
白衣男子闻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一双眼睛清澈如水,仿佛世间万物都映入那一双眼中,却又似世间万物全沉入其中,深不见底。
&1dquo;不知公子唤住在下何事?”
&1dquo;在下江白,能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吗?”紫衣公子毫不避讳的问道。
&1dquo;在下秋意遥。”白衣男子温和有礼,似对一陌生人问名道姓并不在意。只不过温和中带着一丝疏远与冷漠。
&1dquo;刚才闻得兄台雅曲,实为平生未曾听过的绝妙佳曲,因此想请兄台喝一杯,以示敬慕。”江白却似毫不察觉,直率的道。
秋意遥闻言浅浅一笑,&1dquo;无聊之奏,有污江公子耳目。”
&1dquo;兄台无需谦虚,刚才那若是无聊之奏,那世间也不再有佳曲!”江白眉头一扬,说不出的意气风,定定看着秋意遥,&1dquo;兄台看不起江白,不愿与我结识?不愿与我饮酒?”
&1dquo;我家公子不喝酒的。”旁边忽有人道。
江白此时才现秋意遥身边还有一蓝衣少年,一张清秀的娃娃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此时正微皱眉头看着他。
江白闻言却看着秋意遥,似要他亲自回答。
秋意遥脸上依然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1dquo;蒙江公子邀请,意遥不胜荣幸,但意遥久已不好杯中之物。”
&1dquo;哦?”江白心头颇为失望。
&1dquo;不过西湖龙井天下闻名,江公子可愿请意遥清茶一杯?”秋意遥却又接道。
&1dquo;好!”江白闻言眼睛一亮,&1dquo;到我家去。”说完掉头前行,竟不知要让客人先走。
秋意遥笑笑跟上。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风倾雪与鹿儿正打算出门,去看灯会。
临出门前,鹿儿却直勾勾的看着风倾雪,然后叹一口气道:&1dquo;小姐,你还是换一身衣裳吧。”
&1dquo;嗯?”风倾雪一时未解其意,低头看看,素衣洁凈,并无不妥。
&1dquo;小姐,你还是换成男妆吧,否则只怕那些人今晚不用看灯而改看你了。”鹿儿道,并走进房里去拿出一套白色男妆。
风倾雪微微一笑,也不言语,进里间换下衣服。
元宵节的杭州城内,人chao涌挤,热闹而喧哗,彩楼上、树上全都挂上了璀灿夺目的花灯,或人物、或花鸟树木,一盏盏宫灯皆做得巧夺天工。
在这种节会,可是官民同享、贵贱同欢。
城中各家老老少少皆是满天欢喜的出动,便是连平日少出大门的闺小姐们今日也可趁此机会出来透透气、赏赏灯、看看人,更因着平日没机会出来,因此这难得的机会当然要打扮得漂亮一些,描眉画妆,对镜贴花huang,一个个如花似玉,耀比灯花。
灯争妍、人斗艳,一派欢庆升平,正合了稼轩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chuī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huang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风倾雪一身男妆,牵着鹿儿走在人群中,因着今日的人多热闹,倒也没引人注目,两人慢慢走着,一边赏着路旁的花灯。
看着人们脸上那种欢喜、快乐的神qíng,看着身旁鹿儿为着花灯的美丽而喜悦的神qíng,风倾雪却依然是一派淡然,偶尔眼光she向一盏宫灯,可神色却有着几分茫然,眼光似穿透那宫灯望向遥远之处,心头竟无法感染周围的那一份喜悦,有时怅然回一望,以为会有一个影子,却只是欢笑的路人。
恍惚间,心头便涌上一句话:net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1dquo;意遥兄,杭州城内的灯会比之京城何如?”
人群中,江白一脸欢喜的问着身旁的秋意遥。
自那日梅林结识后,折服于其不凡风采与渊博才学之下,当下便引为知jiao,得知其立意五湖游历、天下为家后,更是力邀其住进家中,定要其在此盘旋数月,以尽知jiao之谊。
&1dquo;京城的华丽大气,杭州的jīng致秀气,各有秋千,不分上下。”秋意遥从一盏莲花宫灯上收回目光。
&1dquo;意遥兄,对此灯会你竟老是心神不属的,到底为何?”江白见他老是回头而望,似在望人,但却又似透过了人群,目光遥遥不知落往何处。
&1dquo;没什么,被花灯迷糊了罢。”秋意遥淡淡的答道。
&1dquo;哦?”江白疑惑的看着他,不信他此言。
&1dquo;江白,你不是娶妻了吗,今日佳节为何不带她同赏?”秋意遥却问道。
&1dquo;她?”江白眉头一皱,&1dquo;那个野丫头,一早就不见人影了,而且我只要跟她处在一块,立马就能吵上来,带上她?多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