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雅咯咯笑着。这时陆水觉得屋里有点热,开始怀念车里的冷风,可是他又不想脱掉外套。
他去领队服时迟到了,185L已经领光,他只好拿了190XL。体院男生普遍偏高,185算平均值,可是不合身的队服穿在陆水身上明显过于宽松,衬得他那张脸又白又小。
一瓶矿泉水轻轻地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同时放上来的还有几张A4纸。
“他血检不合格你们谁负责?”
顾风的声音从头顶方向传来。
陆水抬头看了看他。
“行行行,一起守护妹妹头的血液纯洁。”
柏雅耸耸肩走了,陆水盯着面前的矿泉水发愣,直到左手心被塞了一杆笔。
“你一个人画画可以吧?”
顾风将A4纸摊开,肤色在冷光的覆盖下更冷,像是个冰雕。陆水摇摇头,第一时间把笔从左手换到右手。
他是左右手都可以写字的,但是从来没在别人面前暴露过,顾风应该不知道的。
“只是填色。”
顾风将颜料盘推过来,“会吧?”
陆水不确定地摇摇头,他会很多东西,学习、跳水、撒谎、伪装、做简单家务,这些都可以,可是没有人教过他画画。
他抬头撞上顾风的眼神,而顾风的神色在困惑和犹豫中转换,最后将右手伸向了笔袋。“我教你。”
陆水的注意力又被队长的右手吸引,怪只怪队长的手太好看了,指骨长,指节不明显,还直,整体长度比自己的手指长一些,抓东西应该很稳当。在那只手伸向笔袋时陆水有些失望,他仍旧微微昂着头,还以为他们会用同一支笔。
“没笔了。”
顾风翻了下笔袋,里面确实空了。他的手转回来,陆水坐直,等待他低温的手掌包裹自己的手背。
可最后顾风只是礼貌性地捏住了软性画笔。
陆水看着笔头在纸张上缓缓滑动,湿润的笔尖沾着黑色颜料。他认真地凝视落笔的地方,想象手背正在感受队长的掌纹,想象他们的手交叠。
从7岁泡水到今天,10年的日日夜夜,他们的指纹早已模糊,游泳生永远用不了指纹解锁。
陆水没觉得心跳加速,只觉得胸口有点酸疼。
“队长。”
他酝酿了一下语言,“如果你将来退役,可以当画家。”
从落笔方式和力度上陆水能感觉到他的专业,如果自己猜得没错,这几幅精致的画应该都是顾风的作品。这么漂亮的手,无论弹钢琴还是画画都很赏心悦目。
“妹妹头你不会聊天哦。”
柏雅悄无声息地坐过来,“没有人会和一个巅峰期的运动员说退役。”
陆水皱起眉毛,退役是迟早的事,30岁之前八成就要退了,运动员的竞技生涯已经过去一半,自己最多再陪队长跳12年。他再次看向顾风,看他的下巴和颈上淡青色的血管,不提退役的事,反而问:“我不会画画,填不好看怎么办?”
“这是废稿。”
顾风放开陆水的笔,看向柏雅,“看着他一下,别让他乱跑。”
“他能乱跑什么啊,又不是小孩子。”
柏雅嘟哝着。
陆水眉头更紧,不知道队长放开自己的笔是不是被退役话题伤到了。等到顾风离开,陆水再次握紧画笔,模仿刚才的力度开始填色。
“这是废稿吗?”
严刚正巧路过,拿起旁边的纸看了看,“这不是他的稿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