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你爹后来为她设坛作法,拔去她魂魄中残留的恶鬼怨念,送她入了轮回。”
施未又是一怔。
何以忧平静说着:“算算年纪,她今年也该十八了,只比你小两岁。”
施未一瞬间,仿佛拨云见日,顿时豁然开朗。
十八岁,历兰筝,看着也确实那么大……
她,她会不会是……
“见着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了?”
何以忧又问,施未被问懵了:“啊?”
“要是没见到,又怎么会问我你母亲的事情?”
施未垂着眼帘:“是,是见到了。”
何以忧不再言语,那薄纱遮住了她的眼睛,也藏去了她所有的情绪。
屋子里静悄悄的,空气像是停止了流动,压得施未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刚要说话,何以忧却道:“挺好的。”
“我会好好修行的,您放心。”
施未不知为何,有点害怕,何以忧轻笑一声:“确实挺好的,有时间可以带她回来坐坐。”
施未哑然,不知给如何面对,他绞尽脑汁,只想起来问些旁的来缓解下这古怪的氛围:“何脉主,我之前还遇到一个人,她说论辈分我该叫她一声姑姑,这个,你知道吗?”
何以忧听了,本来平静犹如一弯清月的神情突然崩塌,冷得锋芒毕露:“你放屁。”
“啊?”
施未很是吃惊,再抬头,何以忧已经消失在了铜镜里面。
刚刚,何脉主骂人?从来端庄冷肃的人,骂我放屁?
简直不敢置信。
施未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更是浑噩。他看见站在走廊上俯瞰长街的文恪,愣怔着和人道了声谢,便继续朝前走,连文恪说话,他都像没有听见。文恪心下疑惑,就慢慢跟在他后面。施未从楼梯上一步一步朝下走,又碰见上来寻他的曹若愚。
“三师兄。”
曹若愚仰头叫他,施未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两声,也听不懂是什么调什么话,完了,他便继续朝下走。曹若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施未绕过他,走到大堂。正值午后,饭点刚过,店伙计在收拾残羹冷炙,寥寥几个客人正就着几碟花生米、毛豆、温酒坐那儿聊闲天。施未一声不吭地走到客栈院内——历兰筝在院内陪豆豆玩。
那雪白的小狗躺在地上打滚,历兰筝手里拿着她头上那根鹊蓝色长羽,挠了挠那小东西的肚皮。豆豆只是敞着肚子躺着,偶尔抬个头去咬那根羽毛,历兰筝笑着:“你怎么不动呀?吃那么多还喜欢偷懒,过段时间就得长膘了。”
施未像是被明媚的日光晃住了眼睛,倚着门框望着那紫衣姑娘。深秋的午后,日光灿灿,惬意舒适,历兰筝周身就像笼着淡淡的紫色轻烟。施未莫名恍惚,他仿佛又站在那座慈眉善目的送子观音像前,仰头所见,皆是人世间的悲悯与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