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忧没有接话,而是问道:“历家的事,你插手了?”
“对。”
“理由呢?”
“需要那个剑匣,也需要兰筝。”
何以忧沉思片刻:“那个剑匣,与历兰筝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打开剑匣,能逆天改命。否则以兰筝的命格,迟早出事。”
“不对吧?”
何以忧终于转过头,薄纱之下,那双眼睛流露出强烈的质疑,“以你的能力,护不住她吗?我甚至认为,只要你愿意,保下她一家都不成问题。”
“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确定我有这个能力?”
乔序反问。
何以忧的指节按紧琴弦,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冷静。
这是她起了杀心的意思。
“你若是没有这个能力,我劝你尽早回你的地方待着。”
乔序竟是一声低笑:“你怎么变这么凶了?小时候你多可爱啊,妹妹?”
琴音只差一点就在何以忧指下催动,但被生生遏制住。
“你怨我恨我,是应该的。”
乔序笑着,指尖戳了戳下对方的手背,“但你总是一副要与我斗个两败俱伤的样子,不划算,松手吧。”
何以忧垂下眼帘,收了琵琶,乔序也同样撤了手。然后,只听“啪”
的一声脆响,乔序狠狠挨了何以忧一耳光,头都被打歪到一侧,整个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
乔序一抹嘴角,全是腥甜的血。
“再这么叫我,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喂狗。”
何以忧冷冷地站起身,拂袖而去。
乔序低低地笑着,鼻腔里又涌出一股热流,一侧的耳朵也嗡嗡作响,好像也有什么东西慢慢淌了出来。
原来真有人能打得他七窍流血。
乔序抹去那些血渍,不想再笑了。
梦中,历兰筝沉入无边大海,碧波万顷,涛声不歇。
她睁开眼,便能看见小时候的自己、落满桃花的院子,还有倚门望着她的父母。
历兰筝自记事起,就住在城东一个小房子里。家很小,父母温慈,偶尔有三两客人登门拜访,她都是坐在母亲腿上,玩着父亲手边的棋盒。
那时候,历敏受尽打压,能顶住压力与他来往的旧交寥寥无几,纵使前来,也不会停留太久。历敏便会泡上一壶茶,与好友下会儿棋,闲谈片刻。
历兰筝看不懂,只会抓着棋盒,一颗一颗数里面有几颗棋子。历敏向她伸出手,她便会拣出一颗她认为最圆润的棋子放在父亲掌心。
其实棋子都差不多,就像日复一日的市井生活,并无太多波澜。
历兰筝六岁的时候,历敏第一次带着她和母亲回了本家,也就是在那天,她第一次见到了父亲的兄弟。
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大伯,刻薄尖酸的大伯母,羸瘦寡言的三叔,胆怯孱弱的三叔母,还有灯火通明的祠堂里,刚刚被奉上香台的祖母,和已经有些年岁的祖父。至于那些堂兄弟堂姊妹,她没有多少印象,只觉得这地方让她待得不自在,因此寸步不离地跟在母亲身边。
直到临走前,三叔送他们一家到门口,塞给了她一包糖:“吓到我们兰筝了吧,给,这个甜。”
历兰筝踟蹰着,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母亲摸了摸她的头:“拿着吧,你三叔给的。”
“嗯,谢谢三叔。”
历兰筝扬起小脸,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历迟亦是莞尔:“不客气。”
历兰筝收下了那包糖果,确实很甜。由此,她便认为三叔人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