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宽敞明亮,便是一下走进数十人也不觉得拥挤。
离门一丈处,设了座六尺高五尺宽的水墨纱大屏座。屏风后摆了张老梨木雕仙鹤衔桃罗汉床,两旁各有一尊落地彩釉宝瓶,里头插了新鲜的海棠花。青石地砖上铺了簇新的大食国手织地衣,装饰得颇为雅致。
王氏在罗汉床西坐下,程曦循规蹈矩地坐在东,两手交叠于膝,一幅庄秀矜持的小模样,惹得王氏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有丫鬟奉上茶点,给王氏上的是明后的新茶毛尖,给程曦的则是一盅清甜的果露。
“大掌柜得知程大太太同程大小姐到来,原是恭候多时的,只不巧方才东家有宗万分紧要的急事,大掌柜不得已只得前去,几番嘱咐在下代为请恕怠慢之罪,有不周处,还望您贵人海量,包涵则个。”
周幸站在屏风外对着王氏作揖解释,程曦听罢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来。
王氏到没什么不悦。
俪人馆规矩颇多,为了抬身价,不上门让人挑就是其中之一。京里除了那几家皇亲贵胄,任谁府里都无例外,故而这里接待贵人那是常有的事。
不管那大掌柜是真有急事还是另有贵客,王氏都不在意。
袁妈妈看了王氏一眼,笑道:
“周掌柜不必多礼,你只管将我们太太要的人带来便是,莫要再耽误时辰。”
周幸忙点头应诺,陪着小心道:
“太太要的人早已备下,此刻全在下边侯着。一会儿自有人会带他们逐个上来……只是其中有几个粗鄙武人,若是惊扰了程大小姐未免不美。”
王氏觉得这周幸实在磨叽,不免脸上便露出丝不耐。
袁妈妈忙朝周幸使眼色示意。
见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周幸有些讪讪然,连忙吩咐随侍去领了人来,却听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道甜糯奶气的声音。
“你方才……叫我什么?”
所有人都一怔,转头看向程曦。
周幸更是惊得背上出汗,忍不住抬头朝程曦方向看去,却被旁边立着的大丫鬟狠狠一瞪,又慌忙低下头来。
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可他听得出来,程曦那奇怪的语气绝不像是愉悦的样子。
周幸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小祖宗该不会是要自己猜她的闺名或是乳名吧?
王氏也想到这上头去了。
她见女儿直愣愣地透过屏风盯着人瞧,以为女儿年幼,认准了家里人对她的称呼,生怕女儿傻劲作就这么把闺名透了出去,不由微微变色。
周幸这点眼力自然是有的,忙告了声罪说是下去瞧瞧便立马离开厢房,生怕听到不该听的,得罪了程大太太。
王氏微微松了口气,青岫便取了桌上的果露吸引程曦,想要转移她的注意。
程曦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方才周幸一口一个唤的是程大小姐,而非她听了十几年熟悉习惯的,威远侯府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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