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著人画之于六宫屏风。帝问之,后曰:“君子之学,入乎口,亦著乎心。日陈于前,使上下观而浸美也。”
五月初五甲申,安民、廷望表请以是日为诞节,佈于天下,臣公士庶同作寿乐。帝曰:“诚知天下贺寿之心。朕生端午,本为节日,奈何複加名义,更行糜费?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每念及此,悲戚难已。岂可以亲劳之辰,大享宴乐?殊不为礼。”
遂驳之。刘畹拱手在旁。帝问议。畹曰:“臣有谏,未言而陛下行矣,是故不言。”
帝感曰:“使卿如此,不亦难乎!”
初六乙酉,设宴承香殿。时太后、帝南向坐,后、淑妃东向坐,馀下近臣或西向,或北向。帝与后更献饮膳,太后悦然。
席上赋诗。太后品公为一;文武兼举,部统严明,李公为一;兵士调习,攻战必胜,何公为一;而以阅历见闻,老者第一,郭公不遑让矣。”
后曰:“吕尚定策,甘罗立功,此先时所以兴国也。盖博学者,不拘年龄。吕公推鞫得情,处断平允,不为法官一乎?”
帝曰:“诸公器能,具实确论。朕资才而任用,庶以求实效也。”
衆皆奉觞。高谈娱心,举酒升歌。乘兴之至,帝弹筝,后鸣笳,坐部伎合之。清风夜起,帝酣然唱曰:“今日乐,不可忘,乐未央!”
十一庚寅,河、陇地震。
六月,泗州暴风雨,淮水溢,漂坏民舍千馀间。诏免民租一年。
时凡易等群议:“今年多荒,诸州所输钱物,更无定额。百司计检量入,数字巨繁,色目良多,恐生奸僞。国用支度,当有常政,分告州县,使之固有定准。来年增蠲,随事沿革。每州事状不过一两纸便明。”
廿六甲戌,凡易迁中书令,领诏改修旧格式律令非要及矛盾者,总九千三百一十七条。特敕凡易居第裁决,凡易固辞。更恩敕居省。时门人多劝乞骸,凡易斥曰:“死即死耳,岂忍观天下损益,负臣子之义!”
进取弥锐。帝下诏褒之,差内使问起居,加赐谷帛。时凡易孙女怡微适武玉裁。
后以文学为美。闰七月初六癸丑,于咸池殿设桂酒诗会。观跃鱼,仰清风,饮玉卮,因以赋诗。后取衆作悉罥于素屏,佳丽者上,次者下,又传可观者,则更上。衆争务词藻,志第屏首。白日既匿,朗月将出,暗报落锁,整顿乃罢。
后置素屏于内殿,常观之。帝至,问饮食,因说国事。后有所感,谓帝曰:“四郎忧愁,明日明瞭。”
帝奇而问之,后却不应。及明日,后上屏风十二曲,左六曲为文,右六曲为武,以浮帖书五品以上者姓名,擢迁除转,一目显然。帝大悦,令置甘露殿下,常加省览。
八月十六壬辰,制:“京中有材者可除都督、刺史,外有政绩者可入京官,京外维均,定为常式。”
九月十八癸亥,何淑妃生女,是为新都公主。
十一月廿一丙寅,千金公主寝疾。暴嗽,昼夜不息。太医令喻仁干救疗,效微。至廿八,主精神消散,叫阿母。后泪下。未及申时,主殁,年十二。帝痛曰:“佛朗儿分明体壮,靖难之际,举厝无惧。此非为梦哉?”
命取封户资物,作金银器玩,悉与生人无异。刘畹叩头切谏,帝曰:“汝讵不为人父乎!”
后闻,趋诣阁外,使元观传语,帝怒乃止。公主葬仪,俱依令式。后哀作诔文。
十二月初五己卯,太仆卿施国稔子思修新丧,追封汝阴县伯,与主冥婚合葬。
初,营州都督裴阳複追讨奚人首领武大莫。大莫东走高丽。高丽王高风拒送大莫,遣使称:“愿与大莫共奉王化。”
初七辛巳,帝以高丽违命,欲击之,将使李罕儒为辽东道行军总管。罕儒曰:“营、平、蓟屯田初起,俟其饶实,然后进取,高丽可一战便定也。”
帝意且止,降书劳裴阳複、平州刺史史公杲、蓟州刺史陈休玄。
清平五年
麴三保素侮疏勒,时人多怨。正月十三丁巳,安毅养子沧波杀佈,携衆劫掠。冯荡闻变,将骁骑拒之。贼不敌,沧波南走于阗,继而入蕃。御史中丞薑诚弹以治部失节,三保贬洮州司马。
二月,帝将东巡,以疾不行。阿阇下日省视,缓和则喜,增剧则忧。后心甚慰。寻帝瘥。廿四戊戌,以右卫将军贺胤为昆仑道行军总管,持节提兵。帝谓之曰:“将军并兵,蓄锐待敌,以主御客,为藩屏以虞之,更省转输之费。”
贺胤者,原北庭都护贺忱之子也。
胤乘驿于凤翔募兵二千人,西到陇州複得千人,讲阵简练,常从征战。
于阗王尉迟光大惧。吐蕃东长黎泰曰:“不足畏也。汉属不习风土,行役日久,必生归心,或不能来此。若能来,徙牙帐南行三日,彼军粮悉赖调发,远必不支,便自去矣。”
三月十五戊午望,阴才人生子,名曰“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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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一癸丑,帝西巡河右。时天溽暑,卫士三人不堪其劳,于行宫墙上投死猫犬,冀以祟而止。为获,皆以大逆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