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那是心魔化出的幻象,但他从未见过这般真切的幻象。他所看到的一切太过鲜活,太过细致,像是真实发生过一遍的回忆。
那股心悸的感觉又要浮起,被体内的灵珠硬生生安抚了下去。
他心下不安,欲起身去看看君泽。
甫一出屋,却见院子里坐了一个人,正百无聊赖地喂着池中的锦鲤。
天珩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小贤君,你醒了?”
这人看上去分明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总是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言昭无奈地应了声,四下看了看,没有见到君泽的身影。
“帝君有事暂时离开了,”
天珩见他落寞的样子,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小贤君原来这般粘人的?”
言昭翻了道白眼,反唇相讥道:“哪里比得上你粘大祭司。”
天珩一时语塞,心道这小贤君眼神倒是犀利。
他本就是受大祭司所托来看看言昭,如今见人无恙,便告了辞。
言昭站在原处思索了片刻,推门进了君泽的房间,里面的陈设整整齐齐,一如他们来之前的样子。可见君泽昨夜便离开了。
他莫名遭心魔攻击,君泽又在这个当口有急事离开。言昭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心魔一物,是最低等的魔族,由贪嗔痴三毒而生,它甚至算不得灵体,没有自己的灵识,只是一缕无主的怨念。但这怨念若是侵入了其他灵体,进而控制本体的话,便会生出真正的魔。
凡人寿命短暂,易生心魔。神仙通常寡欲,且元神不那么容易被外物侵入,因此言昭几乎从未在神境内见过心魔。
他在祭台上感受到的摄神或许是真的有人故意为之,趁他灵台空虚之际将心魔打入他体内。但这幕后之人却并无意以心魔控制他的身体,而是让他看到了一些诡谲的幻象。
“他是想……告诉我些什么?”
想到此处,思绪被打断了——他的灵镜蓦地亮起了光。
灵镜化出,里面出现了君泽的侧脸。他凝着眉,发丝纷飞,似乎是在赶路。余光瞟见言昭时,他的面色柔和下来。
“身体无碍了?”
言昭点了点头。他抿了抿唇,忽然说了句:“对不起。”
君泽神色微动,似乎是停了下来。
“为何要道歉?”
他问。
言昭坦诚道:“昨天是我胡乱发脾气了。”
他是在说白日里无端生闷气那件事。
原来他的小徒弟真的是在生气,君泽心道。
“……生气又是为何?”
言昭有些别扭地撇开了脸。因为一句“出师”
便独自生闷气还迁怒于君泽这种事,怎么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