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非
秦梅穿了一身白色纯棉睡裙,坐在地上,侧靠着洗手间的门,没开灯。安秋看不太清,眼皮跳了跳,叫了声“秦梅”
。
听到对方弱弱应了一声,她才松口气,上前扶她,秦梅手脚冰凉,握住她的手,没有立马起身。安秋觉得不对劲,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右手捂在腹部,好像在极力隐忍。
“你怎么了秦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回事?”
秦梅摇摇头,没说话。安秋心里不安,屋里太暗,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她借着月光,隐约看见秦梅雪白的裙摆下面一片阴影,可能是刚才摔倒被地板上的水浸湿。地上凉,她想扶她起来,毕竟两个人体型差不太多,安秋比她还要矮几分,一时使不上力气。
安秋站起身想去开灯,被秦梅一把拉住,手上濡湿还有些黏腻,安秋一愣,只觉得一股恐惧感从四肢涌上心头,她随着她的手,又看了看裙摆上的暗色,颤抖着伸手摸了摸。
濡湿,黏腻,还有些温热。
安秋百转千回,脑海里闪过玄关处那双男士拖鞋,又想起平时嗜辣的人吃饭时竟然一筷子不碰,越想越心惊胆战,腿一软,跪在秦梅跟前,话都说的没头绪:“秦梅,秦梅。。。你,你!”
秦梅见她吓得不轻,想安慰几句,想说我没事,别大惊小怪,张了张嘴,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一动又牵扯到腹部,痛的她视线模糊,更急促地喘了几声,昏过去。
安秋抱住她,叫了几声,没人应,周围恢复寂静,只能听到自己有些变音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这样反而让她恢复理智,强迫自己冷静,使劲掐了几下大腿,才颤颤巍巍站起来,跑到茶几上慌手慌脚地找座机打急救电话。
时间有时过得很快,有时却无比漫长,她揽着秦梅,每过去一分钟,她就比之前焦躁几分。
秦梅睁眼,白色病房,白色病服,手上挂着吊瓶,有些青紫。
她环视一周,看见安秋也没有太多表情,倒是安秋见她醒过来,眼眶红红地问道:“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想起医生交代的话,又道:“还是我看着去买吧,你现在得吃清淡点的,不然对身体不好。”
秦梅笑了笑,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笑容透着病态:“坐着陪我会儿吧,我不饿。。。你儿子呢,你在这照顾我,他去哪了?”
安秋见她要坐起身,赶紧拿个枕头让她靠着,伺候完她才道:“被佳佳接回去了,佳佳刚才过来看你了,你没醒,她坐了会儿就走了。”
秦梅,点点头,“哦”
了一声。安秋低下头,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一时无话,干坐着。
走廊里走过两个穿白色护士服的小姑娘,一个对另一个奇道:“今天天不错,够暖和,我看亭子外面的桃花开了,不少人在那玩呢,今年开的真早。”
另一个不觉得稀奇,细言细语地道:“那可不,今年又是暖冬,这个时候就是花啊草啊复苏的时候,说到这个,今天咱们科室可是打春以来接生最多的一天,都赶着好日子生呢。。。”
安秋听到一半,不动声色地起身把门关上。
半晌,秦梅云淡风轻地问她:“你就不问问我怎么回事?或者孩子是谁的?”
说完叹了口气,又笑:“什么谁的不谁的,现在谁的都不是,早不是了,不知道又跑哪投胎去了。。。要真有投胎这回事倒好了。”
安秋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几秒才道:“都过去了,有什么好问的,你也别想了,过去了。”
秦梅抬眼看她,正好对上安秋的视线,目不转睛看了会儿,才认真道:“秋子,我没你这么大勇气,你说你当时穷的叮当响怎么就有这么大胆子?我虽然有钱,有钱有什么用,他没和和有福气,没遇到像你这样的妈,连命都没了,投到我这又享得了什么福?”
听她这么说,安秋更不安,皱着眉看她,却见她神色自若,无悲无喜。秦梅知道她瞧她,避开她的视线,眼神转向窗外,有些失神。
她看了会儿,又自言自语道:“谢中军你还记得吧?当年在学校也不怎么起眼,没想到现在混到市长这么高的职位了,可惜是个吃软饭的。当时我对他可是真心,可人家就是不把我放眼里,他当时有什么?不就是个穷学生,整天板着脸,就喜欢装,装清高。我那会儿还就好那口。你说好不好笑,现在反而跑来找我了,我秦梅最看不起吃回头草的。。。可我还是跟他好了,为什么?因为他现在有权有势了,我不图人,我图钱。。。”
安秋眉头皱的更紧,不想让她再折腾自己,打断她:“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了,秦梅,过去的事,干嘛还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