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瑟芬对于自己的初恋没有过很浪漫的想象,什么图书馆偶遇,下雨的屋檐跟告白的天台,这种被描述烂的一见钟情梗,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影视剧跟现实生活,她还是分得很开的。
就她这种匮乏的想象力,对浪漫毫无同理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想过自己陷入第一次爱情的背景,是波澜壮阔的神话世界。
让自己陷入第一次恋爱的对象,是个美丽的神明。
从来就有初恋不得善终的诅咒,这对象还不是人,年纪贼大,代沟贼深。简直是各种临终f1ag插满身,就差绑个“没开始就先分手”
的炸药包。
而且他们的相遇也是你我本无缘,全靠箭强牵。
这箭一拔,她跟哈迪斯就得身份对调了。变成她单恋,他冷漠地一脚踢开爱情这“障碍物”
(她),难道到那时她还要天天给他写情书倒追吗?
泊瑟芬是真苦恼,她伸手去扯地上的藤,开始编织给篮子摘菜。明天的早午晚餐可以加好多菜,感动到她眼泪都要从嘴角流下去。
想到眼前这些水果麦子蔬菜,她手里的篮子开始逐渐扩大编织面积,往筐的方向展,连初恋都不香了。
像是没有生过什么那样,心动的羞涩藏在编织筐的手指尖微抖,她低着头闲聊一样说:“我很喜欢,很喜欢……”
停顿半秒,还是改了口,“这里。”
阳光是浅淡的黄,暖风摇曳着花束里的紫罗兰,下垂的蓝牵牛花。
所有植物都在泛滥开放,结果,又成熟落地。周而复始地在冥土这片不受祝福的土地上,肆意展露自己的善意。
哈迪斯似乎有些无法相信,他手里的花朵无根自开自落了十来次后,才终于确定什么地低头看着她。
一种朦胧的喜悦,如绿意漫野的亲近感情,将他内心属于自己的所有疯狂贪婪的情感,都给挤到一边,然后若无旁人地滚来滚去不离开。
是她的情绪,一种持久到不可思议,又温柔到接近恋慕的情绪。
哈迪斯起初想不起这是喜欢,他唯一熟悉的是自己的爱意,如刀尖割肉,铜枪穿心的激烈灼热,每想她一次,骨头就要裂开一次。
怎么有人喜欢的情绪这么软,让心脏这么舒适。
哈迪斯手里的花,已经开满到将他的小腿淹没,他终于反应回来。
连爬满一身的花花草草都没有管,迅猛直接地半跪到正在编筐的少女面前,深黑的眼在狂喜抖颤,花朵已经开在他的鬈里,苍白的脸上。
泊瑟芬抓紧编织筐,藤上的汁水都黏在掌心,她有些惊诧,“怎么了?”
不是又要控制不住了吧。
哈迪斯眼都没有眨,只是专注得可怕地看着她,最终他确定了什么——
“泊瑟芬。”
他声音郑重而勇往向前。
泊瑟芬:“嗯?”
“你愿意与我结合在一起,共同创造出生命了。”
泊瑟芬:“……啥?”
哈迪斯心里那种可爱到想摸一摸的喜爱之情还在,是属于她的,她给他的!
以为她没有经历过,听不懂,哈迪斯认真地教导她:“你愿意跟我到床榻上,脱下彼此的腰带,亲吻彼此的嘴唇,渴望之火在你我赤-裸的身体上……”
泊瑟芬面无表情从地上摸起一颗熟烂的无花果,塞到这不要脸的货色嘴里后,立刻三连拒绝:“别想了,不可能的事,你给我拿出神的风范控制住脑子跟手脚。”
心动不到半分钟,她已经怀疑自己的品味,怎么看上这个满脑子都只有“跟我啾咪嘿哼”
的货。但想到他只是在病,顿时又觉得自己能行了,等以后病好这家伙肯定正常现在一万倍吧。
哈迪斯的眼神疑惑得异常纯良,不知道泊瑟芬为什么拒绝他,明明她的情绪毫无抗拒的意思。
泊瑟芬被他瞅得眼皮直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老色批是只无辜的麋鹿,亮闪闪的眼睛清澈又干净。
泊瑟芬记得他不能吃人类的食物,本来要伸手将他嘴里的无花果拿下来,结果手指刚碰到果子,就听到牙齿磕碰果实的细微声响。
是哈迪斯不小心咬碎了紫红的果皮,滚烫的体温让他喉咙干渴,不自觉就将甜软的果肉咽下去。
等泊瑟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面前的神灵已经一头栽到花地里,他眼睑半垂,昏昏欲睡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