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女士点头,又开始了反常的喋喋不休,“你现在还小,不用急。和文心处不来也没事,以后可以……”
“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忽然开口打断:“妈妈,你知道的。”
“顾从州,”
他父亲又开口,“你妈妈还在说话。”
“对不起。”
黎女士忽然笑了,像小孩子说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的笑了,“从州,你没有明白爸爸妈妈的意思。”
他明白,他再明白不过。他们一厢情愿地在为他好。爸爸妈妈尽力地给他铺路,结交官场、商场上的伙伴,为了让他无论走那条路都能走得顺畅。他找女朋友的时候最好也能找他们筛选出来的,能够和他互相扶持的人。
周舟这样的,不是被筛掉的人,而是根本不在他们圈定的范围之内。
他说:“一定要是高官子女吗?妈妈和爸爸结婚的时候,好像还没找工作吧?怎么知道以后能互相扶持呢?”
黎女士道:“你误会妈妈的意思了。不是不准你谈恋爱,不是一定要你选择妈妈喜欢的女孩子,也不是一定要对你有利。我们只是给出建议,像你和文心,妈妈并没有强求。你当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但妈妈要给你把把关。人品当然是最重要的。”
“妈妈和周舟一共就见过两次,怎么好像知道她人品不好似的,”
他看着黎女士,“为什么对周舟意见这么大呢?”
“什么?”
黎女士愕然。
“妈妈不反对我和女同学交往,好像只是反对我和周舟交往。”
他真的不懂,周舟这样说得上身世可怜的人到底招谁惹谁了?
他父亲站了起来,冲厨房说了一句:“倒杯热水来吧。”
黎女士知道他是胃又难受了,要吃药,连忙站起来去翻药柜。
“谈判”
戛然而止。
他父亲皱着眉头,声音轻轻的,“你跟谁来往都不要紧,但那个女同学,你妈妈有她的道理。”
他愣愣地站着,所以真的只有周舟,只有周舟不可以。
他还想追问,但他父亲一只手撑着桌沿,一面擦额头上的汗,知道是疼的厉害。连忙去把阿姨手里的水接过来,让他把药吃了。
他父亲吃了药,要上楼去睡会儿,走到楼梯拐角处,又转身回来说:“思雨,你上来一下。”
思雨是黎女士的名字。
她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他们在卧室里说话,门没关,他隐约听见几个字,“过去的”
、“对谁都不好”
、“死了”
。
他不明白,也没办法把这几个字串联成完整的句子。
他父亲一向不管家里的事,他的升学、交友、成绩等事一概不过问。今天也是一样,沉默地听着,只有他态度不好的时候才会出来喝止他。
回到房里躺下,心情闷闷的,没有想做题的欲望,就拿出镜头开始擦,忽然想起什么事,又走到楼下把书包拿了上来,路过父母卧室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他进屋,拉开书包夹层,把两张撤下来的红底半身照拿出来,又找了一个新相框,把照片放进去,然后挂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