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便走。那青年道:“哈哈,小子,我看你才是在说疯话,想要离开山谷,怕是在做梦啊!”
他说话间,杨诣穹早已去得远了,没再理他。
走了几里,进了村子了。此刻已经入夜,唯一的亮光,就是家家户户的屋子里点的油灯发出来的,到处摸着黑,一边在村内逛步,一边说道:“都已经快睡了,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难了,难不成今晚我要在外面过夜?”
正彷徨间,耳边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叹息,他转头往右边那户人家看去,那声叹息就是从这家人的屋子里传来的。于是进了这家院子里,恰巧此时有个老翁也踱步走出了门来。由于天黑,脸不怎么看得清楚,但能瞧出来身形很枯瘦。
杨诣穹向前走了几步,问候道:“老伯,你好。”
老翁愣了愣,也往院子走了几步,说道:“嗯,小伙子,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杨诣穹道:“我路过这里,在院外听到了老人家你一声忧伤的叹息。心里好奇,便不自禁走进你家的院子里了。”
老翁借着自家油灯余光打量一下,“咦”
了一声,说道:
“你好像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很面生啊。”
杨诣穹点头道:“是啊,老伯,我是外面城市的人,由于一些特殊原因,碰巧来到这个山谷,这个村子的。”
老翁道:“哦,别在外面待着,进屋来坐坐吧。”
杨诣穹微笑道:“打扰了。”
屋内,老翁叹了口气,说道:“家里就我老头子一个人住,到我家来你也不用客气。”
倒了两杯茶放在了桌上,和杨诣穹一起坐在木桌上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杨诣穹喝了口茶,问道:“老伯,请问你尊姓?”
老翁笑了笑,说道:“老头子姓胡,名水境。”
杨诣穹道:“胡水境老伯好。为什么就你一人住在家里?你的儿女们呢?”
胡水境叹道:“我和孙子忘潭一起住在这里的,他爹妈在外面城市打工,车祸去世的早,临终前就把他托付给我抚养,唉,白发人送黑发人呐……我孙子他也出村好几天没回来看我了。”
这位胡水境老伯满脸皱纹,头发也白了,面容却很慈祥,让人容易对他生出好感。
杨诣穹叹道:“原来是这样,老伯请节哀。”
突然想到自己出谷回城才是大事,倘若一直在这大山谷里耗着,算不上是什么事,问道:“老伯,可以向你请教一件事吗?有没有路可以离开这山谷?”
胡水境疑惑道:“你说你要离开这整个山谷?”
杨诣穹应道:“是。”
胡水境道:“小伙子你开玩笑……
我们这儿是很偏僻的,先不说地方大,山谷外也是有许多高山环绕。就算是开着外面城市那四个轮子的车,绕也绕死了,估计要六七天才能出去;何况小伙子你孤身一人?恁地妄想,要出去?”
杨诣穹大惊,问道:“你们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这样偏僻,面积又大?”
胡水境微笑道:“我们这儿叫做‘悟龙谷’,你现在待着的,就是悟龙谷靠西边的山下乡村,我们这儿都管叫‘西山村’。”
杨诣穹面如死灰,心灰意冷,寻思:“我孤身一人,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也没有通讯设备。依这位胡水境老伯所言,我想出谷回城,实是难如登天,甚至毫无可能了。”
想起入夜之前在村郊外,那名禅衣青年听闻自己说要离开山谷时,笑自己是在说疯话、做梦,现在才知道是情有可原的了。离谷之事,确是艰难,甚至不可能。
胡水境见他脸色颓废,大感奇怪,问道:“既然知道我们悟龙谷偏僻,你又是外面城市的人,干嘛要来到这地方?”
杨诣穹心境绝望,油灯光下看到胡老伯和蔼的面容,心感亲切,就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全告诉他了。胡水境背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听他说完,沉吟道:“原来是这诸般经过。”
杨诣穹干笑几声,说道:“我觉得我来到悟龙谷,还不如留在那艘游轮上。胡老伯你也说了,出悟龙谷几乎是不可
能的事。当时留在游轮上是必死无疑,但留在这个深山僻谷里几乎也是无处落脚,左右是死,还不如和船上的朋友们死在一起。”
他这时心乱如麻,言语之中竟有生无可恋,恨不得马上去死的意思。
胡水境猛地一拍桌子,责备道:“傻小子瞎说八道!你既然想死,那为什么当时在无路可逃之际,也知道扯住滑翔翼逃难?因为你也知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死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整天把‘死’字挂在嘴边,那是懦夫啊!”
杨诣穹被胡老伯一凶,神智清醒了过来,想起刚才说过的话,确实非常可笑,脸一红,苦笑道:“说得对,是我想法可笑了……不好意思,我都这么大了,还要您老教我这些东西。”
胡水境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想通就好了。小伙子,不用担心以后怎么样,也不用回忆过去的痛苦。你既然有缘来到了悟龙谷,就别担心没有着落,我打算收留你,如果不嫌弃的话,从今晚开始你就住在我家里吧,怎么样?”
杨诣穹抬起头来,喜不自胜,说道:“真的吗?”
胡水境微笑道:“真的,我家里简陋,只能委屈你住在我家的柴草房里了。”
杨诣穹摇了摇头,笑道:“不委屈,老伯你真是好人。只不过我白住在这里,你就算嘴上不说,我心里也有愧。”
胡水境呵呵笑道:“我收留你住这儿,以后你偶尔干干
农活,帮帮我家的忙,那不就谁也不欠谁了吗?”
杨诣穹大喜道:“多谢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