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眸,往他怀中凑了凑,心中情绪越发复杂。
几经遭逢变故,她已经无法让自己去相信任何人了。
虽说如今的局面是自己想要的,但他突然对自己的好却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这几日柳云诗夜里也未休息好,本是陪着季辞躺着,结果躺着躺着自己也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中光线已经十分昏暗,橙黄色的夕阳从窗外斜斜洒进来。
柳云诗睁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反应了一瞬,才想起自己是在季辞的床上。
身畔已经没人了,摸着被褥尚且还有一丝余温。
柳云诗动了动身子,撑着手肘起身朝外看去,朦胧屏风外一个颀长的身影静立在桌案前,手中拿着一支毛笔,正挥毫落纸。
男人玉笄青衫,肤色冷白俊雅,碎金般的日光落在他拿笔的手上,使那骨肉透出几分如玉的润。
像画中谪仙。
柳云诗瞧着那道身影,不由怔愣了片刻。
“睡醒了?”
男人的声音如泠泠山泉,她面颊微热,“嗯。”
透过屏风,柳云诗瞧见季辞搁了笔,拿起桌边帕子擦了擦手,然后,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便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他生得俊美,若是温柔看你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和煦,熠熠如光,灿若星河,令人心跳加速。
柳云诗也不意外。
她不自觉攥紧被角,小小地吞咽了一下。
耳畔传来季辞愉悦的闷笑,继而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匀亭的手。
柳云诗顺着那只手向上看了季辞
一眼,季辞对她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不起么?”
“起。”
柳云诗重新低下头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男人宽厚温热的掌心中,被他用力扶了起来。
她随着他一道绕过屏风。
柳云诗的视线丝毫不敢与他对视,只好慌乱地指着桌上的纸,假装好奇地问他:
“表哥方才在写什么?”
“看看?”
季辞温笑,牵着她的手,走至桌前。
“这是……”
桌上放着一本硬壳书册,上面是季辞好看的楷书。
柳云诗瞧见纸页上面的内容,一怔。
季辞将桌旁托盘上的一块儿对牌拿起,同那纸册一并收起,交到柳云诗手中,笑道:
“今后,还要劳烦表妹替我操心府中庶务。”
柳云诗心中忐忑,惶恐不安地抬眸,一双眸中氤氲着春水,“表、表哥,可是我……”
她怎么也没想到,季辞居然能将整个季府的掌家之权交给她。
季辞的祖父从前是大周首辅,父亲是勇毅侯,换句话说,即便如今祖父已经隐退,但这季府说到底还是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