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很疑惑,那日我那样对你,沈顷醒来后,竟未将你休弃……”
她哪里敢说不高兴。
沈兰蘅哼了声。
他怎么了?
他这几天都未曾来过兰香院,沈顷到底是对他做什么了?
郦酥衣无从得知,她只得敛目垂容,温顺无辜地低下头。
有夫之妇,夜夜与他人同床共枕。
即便二人所用的是同一具身子,但若是将他换成了沈顷,定然会勃然大怒。
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岂容他人觊觎?
沈兰蘅朝门外瞟了一眼,松开正捏着郦酥衣下巴的手。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这次对方的力道与先前大不一样,沈兰蘅虽说是攥着她的下巴,却并没有使多少力气。
起码这一次,她的下颌骨并不疼。
郦酥衣看着,眼前那身量高大的男人下意识转过头,瞟了她一眼。
幸好好有外人在,沈兰蘅暂且不敢拿她做什么。
她跟着对方身侧,看他竭力将目光放平和,装成沈顷的模样。
男子一身雪衣,步履轻缓,眉目虽冷着,但看那一张脸,依旧是沈顷沈世子的面容。
前堂的正院里,早早地围满了一大堆人。
除了长襄夫人与智圆大师,院子里头还围坐着沈家大公子沈冀,和沈冀的那两房夫人。
看见那一袭雪衣,院内的仆从朝着院门袅袅福身,长襄夫人更是满面喜色,迎上来。
“老二你呀,可算是来了。老身叫人唤了你多少遭,到底还是有家室了,如今竟这般难请了。”
她这话语中,明里暗里,皆是对郦酥衣这个新媳妇儿的不满之意。
郦酥衣抿抿唇,低垂下眼帘。
如若换了平常,沈顷定会上前,一面温声同长襄夫人解释,一面又小心细致地维护她。但沈兰蘅却浑不顾那些表面文章,他疑惑皱眉,眨眼道:
“你只让那丫头喊了我一次,等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这也算得上久么?”
闻言,老夫人一愣。
不光是她,在场之人皆是一愣神。
她理了理衣摆,踩着沈兰蘅的影子走到院中去。
只见那人神色警惕,问玉霜:“前堂,去前堂做什么?”
不会又是当着她的面读诗书、背经文罢。
闻言,玉霜应道:“世子您忘了么,明日便是老夫人生辰呀。今夜咱们国公府特意请来了智圆大师、前来做法辟邪呢!世子爷您快随奴婢来,莫让老夫人那边等着急了……”
辟邪?
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世子一贯孝顺温和,从未对夫人说过半句重话,更罔论此等大不敬的反抗之语。
一时间,整个院子,几乎皆是面面相觑。
除了郦酥衣与智圆大师。
见这般,郦酥衣忽然想起来——
这好像是沈兰蘅是头一次,与这么多人接触。
035
思及此,郦酥衣目光中不免带了许多忧虑,望向身侧的男人。
夜风清冷,拂过沈兰蘅的衣摆。
他面色坦然,面对众人面上的疑色,似乎根本未发觉自己言语间的不妥之处。冷风抚上他白皙而俊美的面容,男子鬓角边碎发轻扬。如若换了往日,那定然是公子温润、绝世无双。
人群中最为惊愕的,当属明日的寿星,长襄夫人。
老夫人被芸姑姑搀扶着,难以置信地瞪圆了一双眼,凝望向那位、一贯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
沈顷并非她亲生,乃一名已故的妾室所出。
虽说如此,可自从自己在对方五岁那年将他收养后,这孩子便一直将她视若亲生母亲,孝顺无比。
他怎会在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等不敬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