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范青英和江朝晖的车驶离别墅,刘管家关上大铁门,回头说道:“其实孩子还小的时候,有长辈能搭把手,确实轻松很多。”
刘管家说起从前的事。
那会儿糖糖不过两个月大,江屹初为人父,还来不及喜悦,就扛起无形中的压力。再到江繁去世,范青英还在坚持打理集团内外事务,可一场重病,江朝晖撑不住了,她只好抽身照顾。
一连串的打击,江屹没有倒下,也不会倒下,就连送父母去机场时,他也没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我不是认为长辈必须帮晚辈照顾孩子,但当时,确实没有人心疼先生。”
刘管家说。
祝心有些怔然。
虽说陪着小团子不吃力,家里有很多人帮忙照顾,但孩子在边上,总归是费神的,尤其是在她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
这些年,家中有刘管家看着其他阿姨,出不了太大的问题,可刘管家的年纪也大了,哪能事事兼顾。
很难想象,江屹在进入集团前期步步为营却还要牵挂家中宝宝时,该有多难。
糖糖不是在一眨眼之间长大的,四年的时光,每一天,都要付出足够的心力。
而他从来没提过这些。
“幸好都过去了。”
刘管家笑着说,“以后家里有先生,有太太,还有糖糖,你们一家三口一定能好好的。”
祝心没有接话。
一家三口好好的,像正常家庭一样,有这么容易吗?
片刻之后,她轻声道:“等一下要出门,我先去忙。”
……
临时回国,范青英一时还没请到司机,便让江朝晖开车。
她则陪着糖糖,坐在车后座。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糖糖相处,好几回要开口,忽地看见小团子把自己缩在角落的位置,挨着车窗,眨巴着眼睛看她,顺便保护着自己。
这孩子的小表情,像是在提醒——说好了不能凶巴巴的!
相较之下,江朝晖和糖糖的相处要自然很多。
他问起糖糖在家的一日三餐,以及在幼儿园的情况。
范青英早知道丈夫更懂得逗孩子,毕竟他以前是老师。
二十几年前,江朝晖在一所中学任教,是拿过特级职称的优秀教师。他性情温和、儒雅,即便面对最叛逆的学生,也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从来没有着急的时候。只不过,面对学生是一回事,回家教育自己的孩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朝晖见过太多学生荒废学业,也见过太多学生走歪了路,因此对于江繁和江屹的学习,他管得很严格。兄弟俩一回到家,必须在第一时间完成作业,至于劳逸结合,他没有考虑过,范青英也没有。
家中的气氛是沉闷而压抑的,两个孩子长大,逐渐有自己的想法。
尤其是江屹,他变得愈发沉默。
很多年后,江朝晖意识到自己和妻子对孩子的教育过犹不及,不过已经太晚了。
那几年,范青英忙于事业,经常不在家。江屹与他们都不亲,而江繁,他脑子活络,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偶尔会哄着他们夫妻俩,算是给了他们一些慰藉。
直到江繁的死,如同警钟,敲碎了这个家的诡异氛围和勉强维持的和平。
想到过去,范青英的心紧了一下,脸上却始终没有起伏的情绪。
“你们还去参加综艺了吗?”
江朝晖又问。
在石林山风景区发生的一切,小团子还历历在目。
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糖糖的话没这么多,人家问一句,她答一句,像个一本正经的小大人。
“这些综艺有什么好上的?”
范青英也尝试搭话,不过她话音未落,糖糖已经抿起小嘴巴,警惕地望着她。
敏感的小不点,真把她当成大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