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个很头疼的问题,老太太近来也一直在烦这个。
其实她不是没有动摇过决心,只是,这章县令那里是虎穴,赵家是狼窝。总不能,为了逃离虎穴,就把香儿往狼窝推吧。
对此,老太太也有自己的主意,她说:“我看这个赵二爷,是个仗义的。虽说香儿不能跟他,但香儿毕竟是叫他给毁了的。若是那县太爷真为难咱们家的话,就把这位赵二爷搬出来,想必这位赵爷不会在意这些。”
“可到时候他远在京城,搬出来又有何用,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曹氏依然十分担忧。
曹氏本来虽觉得这位县太爷为人孤傲冷漠不够亲民,但想着人家毕竟是官,是应该的。也以为他就是那样的冷性子,等女儿嫁过去,成了一家人,就好了。
可那天他竟然有逼婚的架势,曹氏就觉得,或许是自己之前想得单纯了。正如女儿说的那样,他那样巴着女儿,哪怕知道她失了清白,也愿意娶,肯定是有所图谋。
也是从那天开始,曹氏知道,这位县太爷,怕真不算什么好人。
老太太沉声叹了口气,默了一瞬后,对曹氏道:“你去前头看看赵二爷在不在,在的话,找他过来,我有话和他说。”
这几日秋收正是收尾的时候,已经没什么活了。柳兴和这位赵二哥相处些日子后,越发喜欢他、敬佩他,于是每天不是赖着他让他教自己骑马,就是缠着他让他教自己练字。
赵佑楠对柳兴倒有几分耐心,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赵佑楠对柳兴,算是有求必应了。
曹氏找过去的时候,赵佑楠正坐窗下教柳兴学一篇文章。曹氏没有立即推门进去,而是先躲在一边暗中观察了下。
见这位尊贵的天之骄子竟对她儿子那般细心又耐心,曹氏心里还是有些喜欢这位年轻人的。
但想到老太太那里……曹氏摇了摇头,放弃了心中的那些念头,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娘,赵二哥在教我读书。”
柳兴兴奋,高高举着手中一册书。
见曹氏来,赵佑楠客气的起了身,朝曹氏抱了抱拳说:“这几日,打扰夫人了。”
曹氏也十分客气道:“赵公子哪里的话,你可帮了我们家很大的忙。难得,兴儿这么贪玩好动的性子,他能听你的话跟着你一起坐下来安安静静读书。”
赵佑楠笑道:“柳小公子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晚辈有他这么大的时候,比他更顽劣。”
默一瞬,直接问,“夫人现在过来,是有话和晚辈说吗?”
曹氏点点头:“我们家老太太请你过去。”
赵佑楠心里明白,他在这里呆了也有一个月了,如今秋收都已经结束,他也没理由再继续呆下去。何况,京中还有许多要事需要他去处理,他在这里也留不久了。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的给到了柳家,柳家老小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总该给他一句话。
赵佑楠负手跟着曹氏去了老太太屋里,老太太虽还是不愿让孙女跟了跟前的这个年轻人,但老人家心中多少还是颇为赏识他的。
老太太说:“如今秋收已结束,想来赵二爷不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吧?”
“正是。”
赵佑楠抱拳,“所以,还请老夫人给我一个答复,我好回家去回我家老太太一句话。”
柳老太太叹口气说:“你出身太过尊贵,这对我家香儿来说,并非好事。何况,我也舍不得我这个唯一的孙女,就希望她能在我身边孝敬着。所以……赵二爷的一番好意,我们家怕是要辜负了。”
闻声,赵佑楠面色不动,只眉心轻蹙了一下。
其实他是真心实意想八抬大轿迎娶这个柳家小姐过门的,虽说有利用她的成分在,但他觉得,他们成亲,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他也想过,等成亲后,他就和她好好过日子。
只是……柳家一门都非贪图富贵之人,并未看得上他的出身。
人各有志,既人家不愿意,赵佑楠也不愿去强求。
“老太太的意思我明白了。”
赵佑楠心里下定主意放手后,倒是笑了,并且也豁达道,“晚辈虽和柳家小姐没有缘分,但和柳家的这位小公子倒是颇为投缘。老夫人也不必畏惧那章姓县令,等令孙嫁人后,若他真敢再来打搅,老夫人只管报我的名字便是。”
赵佑楠行事虽大而化之不拘小节,但为人心思却是细腻又谨慎的。柳家人这些日子来在担忧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那日他和柳家小姐那样说,也的确是有拿个这个逼她就范的意思。但是逼一回可以,一直逼下去,就很没意思了。
柳老太太找他来,其实就是有这个意思的。只是这种事情,未免有点强人所难,故而她一时张不开嘴。现见他自己主动说了,老太太立时心中郁结之气全都散去,高兴得笑起来。
如此一来,柳家便再无什么顾虑。
老太太吩咐曹氏说:“该怎么布置接着怎么布置,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别人家姑娘出嫁一应有的,香儿一样也不能少。另外,张家那屋子要换一套全新的家具,屋子虽旧,只要家具是新的,也能图个高兴、图个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