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愿,我染了风寒,起了高热。
听说,推我入水的那两个女孩,都被赶出宫去,还累及父兄。
至于顾挽兰,她没有动手,只是见死不救,被斥责了几句送出宫后,又被顾尚书幽禁在家。
我转着腕上的山茶花,弯起唇角。
如此差别对待,看来,楚越对顾挽兰手下留情了。
楚越来看我时,我烧得双颊通红,歪着脑袋朝他伸出了手:「抱抱我,阿娘。」
楚越愕然:「阿……阿娘?」
他探向我的额头,皱起眉来:「怎生这么烫?」
我抱着他的胳膊,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喃喃:「阿娘,别走。」
楚越浑身都僵硬了:「你病了的时候,怎么和平日……截然不同?」
肩膀承受着我的重量,他终究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好好好,孤不走,孤在呢。」
「阿娘,我好害怕,我差点就溺死在水里了。」
我在他怀里抬眸,仰头看着他,眼角都是泪水:「我一直扑腾,想从水里抬起头来。可湖水将我全身包裹,毫不留情地灌进我的口鼻之中。」
「我害怕极了。八岁那年,爹就是这样死的,我以为自己要重蹈覆辙。」
楚越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我爹就是溺死在臭水沟里。
他是个秀才,我娘对他一见钟情。为了下嫁于他,娘不惜与家人决裂。
她以为我爹日后能出人头地,可爹到死都没中举,浑浑噩噩半辈子后,学着别人养起了外室。
外室生得年轻貌美,怀了个儿子,我爹想将她领回家去。可外室说只做正头夫人,绝不做妾。
于是,我娘病重之时,在外室的劝说下,爹不请郎中,也不给她服药。
他说娘病死了才好,病死了他就可以娶个新妻。
后来,娘果然死了,在我的身边轻飘飘地咽了气。
爹欢欢喜喜地将外室领进门。
可爹和外室散步时,那晚的青石板路太滑,两个人没站稳,双双失足落进了水沟中。
他们拼命扑腾求救,我就在石桥后面悄悄看着。
看着水花越来越小,直至再无半点波纹。
我用水洗净油腻腻的手,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家。
那天,爹娘都死了,我成了个孤儿,只身一人上京投奔舅舅。
当然,楚越永远不会知道这些。
他心疼得无以复加,轻轻顺着我的背,温柔地哄我:「绾绾不怕,孤在呢,孤会护你周全的。」
我懵懂地看着他:「阿娘,当时岸边明明有人,她们都看见绾绾溺水,为什么她们不肯救绾绾呢?是不是绾绾不够好?」
听到这话,楚越的手突然一顿,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我知道,他在回忆和顾挽兰的旧事。
楚越少时养过一只兔子,珍惜得很。
皇上却说身为东宫,怎能有如此小家子气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