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皎皎已经今非昔比,她只是默默垂落目光,向传话的余连公公道谢。
余连四下瞧了瞧,压低声音同皎皎说:“陛下如今怒气未消,郡主着实不该进宫。”
皎皎轻咬着下唇,“可我母亲之事……”
余连公公微微摇了摇头,“郡主您糊涂,长公主之事,陛下如何不知?”
皎皎眼睫微微一颤,双眼紧紧盯着余连,“舅舅……陛下知道?”
余连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郡主您出身皇室,怎么连这些道理都不懂?”
皎皎满心震惊,她如何不知晓,只不过依旧心存一丝期望,期望皇帝还能念一念兄妹之情,至少让母亲的尸身得以安葬。
可余连说了什么?他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这话是什么意思?皎皎如何不明白?
她只觉得这段时日自己的四处奔走,就像是一个笑话。她竭力表演,到头来,只是贻笑大方。
或许是她的脸色太过难看,余连又四下瞧了瞧,轻声说了一句:“郡主可去明华殿,瞧一瞧五皇子。”
皎皎白着一张脸,问:“还有意义吗?”
余连知道这话不该自己说,可瞧着皎皎如今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句:“郡主倘若能找出背后设局之人,还怕长公主的冤屈不得昭雪?”
可皎皎心知肚明,并没有什么冤屈。即便母亲他们是中了他人设下的陷阱,可事情都是他们做下的,这一点是做不了假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去了明华殿。
只是明华殿外守卫重重,皎皎根本见不得他。
她如今没有了南嘉长公主撑腰,在宫中处处受人白眼。但她一概置之不理。她只是站在明华殿外,站在一个守卫不会驱逐的地方,一直站着。
赵垣熙虽被幽禁,可他毕竟是皇子,吃穿用度并未缩减,只是永不得外出。他正拿着酒壶,一壶一壶往嘴里灌。
直到他听到,负责看守他的禁卫悄声议论。他放下酒壶,侧耳倾听,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荣惠郡主。
被酒侵蚀过的脑袋昏昏沉沉,他想了好久,才蓦地想起——
荣惠郡主,那是皎皎。
他拎着酒壶走到了门口,却再一次被禁卫拦下。
从南嘉长公主被抓紧天牢的那日起,他便被囚禁在了这明华殿中,不得外出,不得自由。
他仰起头,只见蔚蓝天空,白云悠悠,一切如旧。可他却落得如今这般凄惨模样。
还无人可怪,只是咎由自取。
目光缓缓而落,站在宫墙边的消瘦女子映入眼帘。
赵垣熙反应了一会儿,才认出那个人影是皎皎。
她一改往日的娇蛮任性,变得沉默安静。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颗不言不动的树,又似一潭再无生机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