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的根本称不了葬礼,他家穷得连墓都买不起,钱是他垫的,亲戚一个没来,后来逼问覃昀才知道是他故意,他想让他们安安静静的走。
世上最难莫过于感同,覃昀那时也刚十七,他怎么扛过去的,他无从得知。他的痛,全在堆砌的烟头里。
和风县就那么大点,年轻人都去大城市讨生活,剩下些,捕风捉影更加轻松。
下葬隔天,覃昀就离开了,只是每月会寄十万块钱,拜托柯以桥找人打扫老宅。
柯以桥很久没见他如此沉默了。
他坐回电脑前,无意碰到鼠标,网页左上角有张照片,是娱乐新闻配图。
女人夹着香烟,眉梢眼角挑着冷,厌世却不绝世。正跪坐在男人双腿上,红唇微阖,目光落在远处。
仿佛脊柱过电,柯以桥顿了顿,“说吧,怎么了?”
覃昀反问,“你腿怎么样?”
“还行,阴天会疼。”
当时敌众我寡,柯以桥被人用铁锨偷袭,后脑勺直接挨了一棍,再醒来右腿便吊着石膏。
不是好事,柯以桥掰回话题,“你找到她了。”
这个“她”
令覃昀片刻愣神。
柯以桥捕捉到,乘胜追击,“多久?”
“没多久。”
柯以桥说:“既然找到了,那就把手里的资料发出来,我认识娱乐圈的人多了去,随随便便,那女人立刻身败名裂。”
覃昀早想过这种利落干脆的方式,这是原来的计划。
他得到消息,在酒吧蹲点半个月,他摸清她习惯。只是他从不主动,因为他知道她会找到他。凭借女性最原始的天赋,和直达深处的欲望。
他也确实等到了。
或许就同陆烟说的,他内心抗拒,所以那晚他没跟她做。
他思考过于久,柯以桥眯起眼睛,“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他啧舌,“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覃昀瞥他一眼。
柯以桥集中注意力在照片,刻意忽视他,“我说上次那个女孩找你,你理都没理。人家每天送吃送喝,好歹委婉点,人走的时候梨花带雨。确实太清纯了,跟你这老油条混吃亏。”
覃昀踹了一脚茶几,在地板划出尖锐声响。这是爆发边缘。
和韩汀的事在娱乐圈沸沸扬扬,陆烟如果攀上高枝,再拉下来要费点力。
昨晚她把钱转回来,加上那句话,意思明显,和他杠上了。覃昀捻灭烟,“现在弄太便宜她了,再玩玩。”
柯以桥欠嗖嗖地挑眉,“我看你是精虫上脑,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他心里明镜似的。
覃昀猛地起身,三两步迈到柯以桥面前,两手撑着桌面,倾身,压迫感渗出来,讥诮道:“说好听点她就是个妓,飞上枝头变凤凰,她配吗?”
“你——”
他神情太过阴冷,柯以桥话到嘴边又咽下。
——你是在说服我,还是说服自己。
窗外偶有鸟啼,天明得似块镜子,衬着狠和爱都那样清晰。
对峙之下。
柯以桥气势上败阵,“我劝一点,别把自己玩进去。”
他敲了敲屏幕,“蛇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