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点头。
“虽然电话是打给我的,但威胁的对象却不是我,而是佳萌。”
我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这件事儿,佳萌一直瞒着我,说明她不想让我知道,打电话的人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可是,人已经在他手里了,他还需要用给你打电话这样的方式威胁她吗?”
雷警官问。
“我不知道,也许他心理变态,喜欢这样的方式。或者,其他的方式都试过了,佳萌都没有屈服。”
想到佳萌可能遭受的折磨与羞辱,我感到无比的难过和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没有察觉到她有事情瞒着我。
“我觉得他想的是对的。你不了解我姐,多数情况下,我姐是一个十分强硬的人,吃软不吃硬。但是,我姐很爱他的,几乎可以说他就是我姐的软肋。”
董佳世对雷警官说。
他的话是事实,也让我更加难过。
“这样也说得通。他没有再给你打电话,很可能是因为威胁起到了效果。如果他拿到了密码肯定会去取钱,明天看到银行交易记录就知道了。”
雷警官一面记笔记,一面说。
“我还有一个疑问,一整夜的时间,他为什么到了早上才打电话呢?”
董佳世又问。
“这个问题嘛,很好,但太细节了,我们还是不要乱猜了,进一步调查之后,肯定能找到答案。”
“最后的结论呢?”
董佳世继续问。
“我的结论嘛。因为还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呢,都是推测。”
雷警官谨慎地看了看我们,“我个人认为,他们在电话里商量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我们先不做过多的猜想。总之,许平生在利用这件事勒索董佳萌。勒索成功之后,他还贪心不足,还想要更多的钱,于是又给董佳萌打了电话。董佳萌也急于彻底地解决这件事,也就同意了再次和他见面,可是,见面之后两个人可能没有谈好,最后……我也不好说,但我觉得许平生主要是想要钱,应该不会伤害董佳萌。”
最后一句话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
“也就是说,许平生先是勒索我姐,然后又绑架了她。”
“现在还只是推测。明天拿到银行交易记录之后会有更多的线索,我们会展开全面的调查。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寻找董佳萌的。”
“许平生并没有把我姐带回家里,会把她带去哪呢?”
“这个还说不好。”
“能通过电话定位找到他们吗?”
我问。
“关机了暂时还没有办法。”
“许平生的家里可能有线索。”
我提醒他。
“现在的结论还只是推测,缺少直接的证据,我需要向领导汇报,可能要等到明天拿到银行交易记录之后才能申请搜查他的住处。”
听他这么讲,我暗暗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晚上我要亲自去许平生的家里寻找线索。不是不相信警察,只是不想等,也等不了。通常情况下,我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但这次有所不同,与佳萌相比,规矩什么的就像是比较合脚但已经破洞的旧鞋,丢了也不可惜。
离开的时候,我站在派出所门前,望着前方不远处楼宇间淡紫色的稀薄暮光,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在雷警官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个世纪,时间已经走到了尽头,陷入荒芜的永恒,高楼大厦终于得到了它们垂涎已久的生命,变成了吃人的巨兽。我忧伤地想,即使是世界末日,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也不会比我现在的处境更糟糕。
4夜返出租屋
我和董佳世在一家湘菜馆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虽然味同嚼蜡,但我还是一口气吃下一碗米、一根烤羊排和半盘红烧肉。最后撑到想吐。董佳世的情形也和我差不多。我们心照不宣,必须吃饱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找出尽可能多的线索,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回佳萌。对于案情,我们只字未提,结论就摆在那里,没有新线索加入,怎么讨论都是白费力气。
“一会儿,我还要去健身房。我需要好好想想整件事,跑步的时候我能更好地集中精神。你自己在家可以吧?”
董佳世问我。
“可以。”
不管怎么说,偷偷潜入许平生的家里也是违法行为。董佳世还是一名人民教师,这种事情显然不适合他。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计划,不然他一定会要求同去。所以,就算他想去我家,我也要找个理由说服他,让他回家。他这么说,正好省去了我的麻烦。
回到家里,我找出一条黑色的运动长裤、一双深灰色的运动鞋、一个黑色双肩包,佳萌冬天洗衣服用的橡胶手套、手电筒,还有剪刀和针线,以及两件旧的黑色t恤,一件用来穿,一件用来做鞋套。虽然没有经验,但不能在现场留下脚印和指纹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穿鞋套和戴手套是我想到的最简便易行的方法。
在我缝制第二只鞋套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江友诚。既然他能不问缘由地借钱给佳萌,而且还主动多借五万,我就料定了他会打来电话。我也想和他再谈一谈,并不是要谴责他居然骗我,而是想了解佳萌向他借钱时的更多细节。我总是怀
着这样的期望,从一个最不易察觉的缝隙里窥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而一举找到佳萌。当然,这不代表我已经不生气了,但我比谁都清楚,在知道了他和佳萌打电话的原因之后,让我生气的是他作为佳萌前男友的身份。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未能免俗。生气的同时,还有一点伤感。无论许平生用来勒索佳萌的是什么事儿,我都会全然不顾地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把许平生这样的败类彻底赶出我们的生活。我会陪她面对所有的喜怒哀乐,无论他们是源自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本以为她明白这一点。或者,她就是明白,但她还是有必须自己一个人完成的事情。
我几乎是心平气和地接通了电话。江友诚告诉我他就在我家楼下,这出乎我的意料。他按了楼下的门铃,我为他开了门。等他上楼的时间里,我把装备全部收到双肩包里。
他比昨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还要拘谨,脚刚迈入房门就开始向我解释和道歉。
“我都理解。并不怪你。真的。”
我真心实意地说。他专程登门道歉,让我有点感动。
我们坐到沙发上,我为他倒了一杯水。
“现在是什么情况?警察怎么说?”
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