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初愠挑不出她的错。
这是个护短的人,论世间众人关系,她和他二人才是最亲密,若有朝一日,她的护短必然也会应落在他身上。
他力道很轻,不疼,只有点痒痒的,但桌子下,姜姒妗还是不好意思地拧了一把他腰间的肉,四周都是人,他真是一点都不收敛。
两人亲昵互动落入外人眼中,不远处的场外,要上场的人都在准备,不论是世家公子贵女,还是王孙后代,都是摩拳擦掌。
唯独有一个人在看着上面的人有点失神。
有人手肘抵了抵他:“想什么呢?比赛快开始了,你还不准备?”
宋瑾垣被叫得立即回神,他勾唇一笑,掩饰住片刻的失态,很快应了一声,但在转身之际,他依旧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女子。
她似有点羞赧,又仿佛是臊得慌,满脸恼色地和旁边人说着话,却是灿若芙蕖,双眸顾盼生姿,本是温柔姿色却在这一刻有点秾艳昳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宋瑾垣闭了闭眼,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觉得他简直是有病。
他对姜姒妗有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在周瑜祈和姜姒妗还是夫妻时?()_[((),他就暗示过周瑜祈将姜姒妗送上来,他便替周瑜祈摆平科举舞弊一事,但没有想到,周瑜祈只听了一半,越过他直接将人送给了裴初愠。
宋瑾垣有一段时间是迁怒周瑜祈的。
但饶是如此,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今他能将名下的商行做到如今地步,除了他对国库的孝敬外,也有裴阁老默许的成分在,一旦裴阁老当真对他不满了,他这所谓的京城第一商行很快就会败落。
所以,那时他意识到女子的归处后,当机立断地选择了离开京城。
本就是见色起意的心思,说是有多重其实也不尽然,但谁也没想到他后来会被姜姒妗所救,他乡偶遇,宋瑾垣很难不又起心思,对女子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时候?
宋瑾垣本来不知道,但后来狼狈地回到京城后,他却是隐隐意识到了。
他总会睡梦中记起那日在钟鸣寺看见的一幕,女子站在白皑皑一片的雪下梅林中,红梅一簇簇地冒上枝头,想要在雪色中抢夺一抹艳色,偏偏女子在其中,将背后红梅也衬得黯然失色。
那一幕过于艳丽,叫宋瑾垣午梦回首间总是一而再地想起。
他和裴阁老遇见女子的时间差不多,宋瑾垣有时会觉得后悔,当时如果对周瑜祈威逼利诱得再明显一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但宋瑾垣心底又隐隐清楚根本不可能。
他从一开始对女子就是抱着轻贱的心态,不论是在京城,还是在衢州时,他口中说着不在乎姜姒妗嫁过人的身份,但实际上,他从未想过让姜姒妗成为他的妻子,纵是拿着孟知府威胁她时,也没有想过给姜姒妗一个妻子的名分。
等裴阁老和女子大婚的消息传来,宋瑾垣就清楚,自己是彻彻底底地输了。
和周瑜祈无关,也时间顺序也无关,姜姒妗看见柔弱,心底却是自矜,她容忍不了周瑜祈将她送人,同样也容忍不了沦为妾室或者不值一提的玩物,他从一开始引诱周瑜祈将她作为筹码送人时,就输得彻底了。
但也许就是一而再地求而不得,倒是让如今的宋瑾垣对姜姒妗生出念念不忘来。
梦中旖旎不够,现实中也忍不住地打探姜姒妗的消息,宋氏地位不菲,他隐约得知这场蹴鞠宴的目的,本来他压根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自然不需要参加这个宴会,但得知女子会来后,却是求了个上场的名额。
宋瑾垣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自知不该如此,一旦被裴阁老知道他的心思,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但人都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不会被发现。
如今的宋瑾垣就是如此。
蹴鞠宴很快开始,由男子赛先开始,姜姒妗一眼就看见宋瑾垣,没办法,谁叫她只认识一个宋瑾垣?
立时,姜姒妗轻轻蹙起黛眉,裴初愠察觉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底蓦然一寒。
衢州一行,裴初愠要忙的事情太多,又是钦差,又是婚事,等回到京城,又有贤王妃绊住了视线,倒是一时将宋瑾垣忘在了脑后。
裴初愠根根分明的指骨在案桌不紧不慢地敲了敲,声音仿佛平淡:
“他胆子真是大。”
要是卫柏在,必然会听出他这看似平静语气下的凉意。
卫柏如今不在,但姜姒妗却是在,她不着痕迹地握住某人的手,以示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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