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迦宜反应偏迟钝,用手背碰了下脸颊,触到一抹湿润。
她这才发现自己在哭,太压抑,连腔调都发不出。
老方一直候在车里,没随她进门,以为她又在付迎昌那受了什么委屈,语重心长道:“虽说兄妹之间没有隔夜仇,可很多矛盾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倘若你觉得不愉快,先不见你大哥了就是,千万别委屈自己。”
付迦宜看向驾驶座,轻声说:“方叔。”
老方连忙应出一声。
“不想明早走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老方问道:“用不用提前知会程老师一声?”
付迦宜抹了把眼泪,淡淡地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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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跟程知阙约好,等回去时去酒馆和他汇合,付迦宜有意爽约,没和他说自己临时改了返程时间,直接回到住处。
夜深人静,程知阙仍没回来,今晚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付迦宜拖着疲乏的身体到浴室泡澡,浴缸装满水,雾气弥漫,她将自己完全融进水里,直到产生轻微的窒息感才肯冒出头。
在浴室待了快两小时,水温渐凉,付迦宜没吹干头发,吞服几粒褪黑素,躺在床上睡觉。
她睡得并不踏实,一遍遍做噩梦,梦见小时候和父亲相处,付晟华眼里有惋惜,对她说,你性子但凡有两三分像安黛,我也不会这样失望;梦见和付迎昌打招呼,亲昵地喊他大哥,被直接忽视。
到最后,梦见程知阙,他将她拉出深渊,转念又将她推进悬崖。
醒来时,付迦宜浑身是汗,落寞感几乎快要将人淹没。
她对程知阙由喜欢到爱,有无条件的信任和依赖,那种情绪有多深刻,反弹就有多厉害,镂心刻骨,深切着白。
付迦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没出门。
老方看在眼里,实在着急,不得已给程知阙打了通电话。
程知阙这才得知她已经回来了。
一个小时后,他站在走廊,抬手敲了几下她卧室的房门,迟迟没见她出声回应,握住把手,拧开,径自走进去。
外面天色透亮,室内光线被窗帘遮住,分不清白天黑夜。
付迦宜呆坐在床头,听到动静,缓慢地偏过头,望向门口。
程知阙没开灯,摸黑走到她身旁,抚她发凉的肩头。
他身上有股风尘仆仆的清霜气息,混着浅淡烟味。
付迦宜看着他模糊的面部轮廓,肘部拄着床沿,使自己坐起来,主动缠住他的脖颈。
程知阙单手搂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低声问:“怎么回来也没说一声?”
付迦宜没回答,干燥的嘴唇触碰到他喉结,渐渐向上移,边吻他边说:“程知阙,给我……”
她太需要汲取温暖。
哪怕对方是亲手将她送进冰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