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知道杨周雪会把杨夫人跟她谈话的内容分毫不改地告诉我,因此也没有很好奇。
杨周雪看我答应下来了,便转身往宜园的方向走。
我便回了行春居,贮禾拿着杨周雪的书箱和食盒跟着我。她微微低下头,一路上都一言不发,我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但是看了贮禾一眼,却发现自己跟她没什么可说的。
“大小姐脖子上的玉佩搁哪儿了?”
却是贮禾先打破了沉默。
我磕巴了一下,没把杨周雪要我的玉佩当生辰礼这件事说出去,而是撒了个谎:“玉佩毕竟贵重,因此被我收进了梳妆盒里。”
“那的确是一块贵重的玉佩,大小姐不就是凭它才回了将军府吗?”
贮禾的语气是有些怪腔怪调的嘲讽,落在我耳朵里只觉得难受,于是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
贮禾见我沉默,便开口继续说话,一定要我给点回应似的。
“春节的第二日,二品以上的朝廷命官要带家眷进宫,以承天恩,大小姐没有这种经历,可能不知道规矩,若是怕让将军府失了脸面,大可提前去问小姐。”
我听得出来她话里话外的挑拨离间,可能还是看不上我吧。
但是我已经无所谓了。
几十天来的失望一点点地积攒起来,轻而易举地让我对将军府的信任摇摇欲坠。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我能够相信的,我也只相信杨周雪。
“纵使我殿前失仪,想必皇上也会体谅,”
我不卑不亢地回答,心里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又怎么会怪罪我呢?”
如果皇上连驰马于官道之上、配刃在宫廷之间的宋归恩都能够原谅的话,仅仅只是殿前失仪的我又会被降什么罪呢?
贮禾这才消停下来。
她将书箱放进了房间里,又吩咐几个婢女上了菜后,才拿着食盒离开行春居。
我捧着碗坐在椅子上,用筷子戳了戳煮得格外圆润的鹌鹑蛋,却没有夹进碗里。
我想等杨周雪回来后一起用晚膳。
好在杨周雪并没有耽搁太久,她裹着一身风雪进来的时候,我正在为她舀汤。
滚烫而鲜美的羊肉汤不腥不膻,入口温润,咽下去后唇齿留香,身上一瞬间就暖和了下来。
我见她站在门口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我发呆,不由失笑,催促道:“你怎么了?”
杨周雪的眼珠子缓慢地挪动了一下,在我身上停留了半天后,才迈过门槛走进来。
她一旁坐下,接过了那碗羊肉汤,指尖有些颤抖,不知是被烫的还是心情太过激动。
我看着她喝了一口后,才往自己碗里夹了鹌鹑蛋。
杨周雪小口小口地啜着汤,嘴唇的颜色逐渐鲜红,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看上去没那么冷了。
我这才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私底下的我和她从来都不讲将军府最在意的繁文缛节,只不过因为通常没什么话说,所以显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