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真真隐隐察觉她小姨八成有伴,而且是个异性。
她点开第一张的海边晚餐照片放大左下角,是某位男士在放置一碟ritto,此情此景还可以默认是侍应误入,但苏凰九宫格里这位男士的手部有幸出镜高达八次,其中半数都戴着同一款lescabotiers腕表。
最后一张独照几近实锤。
苏凰背靠游艇护栏风情万种地看向镜头,心情似乎相当不错,在她的墨镜里,可以看出是一位东方男士在给她拍照,腕上依旧是那只江诗丹顿。
即使是道模糊投影,也见得风度斐然,与苏凰正般配。
铁真真小声嘀咕:“不会吧,我小姨谈恋爱了?”
先前她不过是随口胡诌故意给章确找不痛快,真就被她说中了?
谢端若攥着方向盘悠悠打趣:“还给长辈操心终身大事呢?”
铁真真瞪他:“要你管!”
苏凰性子刚强洒脱,当年很快就从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了,这些年纵横文娱产业赚足了钞票,就是在感情上没个动静。苏娴虽然不要求她一定要成家,但也希望女儿能有个体己人在身边照顾。
好不容易见着点苗头,铁真真必须深入苏凰朋友圈继续充当显微镜女孩寻找蛛丝马迹,奈何无功而返。
良久,她失望摇头,“看来我这薛定谔的小姨父转正希望渺茫啊。”
“铁家的夫婿总归还有我垫底。”
谢端若自怨自艾地搭腔,“我也不过是得了一份法律保障而已,其实啊无名无实。”
着实不知道这人最近抽什么风,铁真真受不了了,什么叫无名无实!
法律效力大于一切,有结婚证在谁能否定他已婚之名?
无实,无实……铁真真倏然脸颊发烫,脑海中全是那一夜的低喘轻吟。
谢端若这个混蛋,弄得她现在腿根和小腹某一处的皮肤还刺蛰得慌。
铁真真已然在抓狂边缘:“你给我正经点儿!”
谢端若见好就收,难得朗声大笑起来。
导航播报前方路线,地标是祁明泽一手创办的凯旋城,从铁真真十岁生日开幕至今一直稳居燕城最高端的百货商场地位,销售额连年创新高,更是当之无愧的全球店王。
铁真真每每路过时,总会隔着车窗观望商场外更迭了哪些铺面,又是哪家依旧屹立不倒。
最爱的沙拉店几个月前搬去了五楼食间,进场的是一家新锐网红奶茶店,恰逢开业大酬宾,顾客在门店前排起了长龙。
铁真真掠了眼标志,有些惊喜,这家奶茶她去年初在南方跑通告时喝过一回,那份荔浦芋泥叫她念念不忘。
可惜今天注定不能如愿。
小程序皆已售罄,外卖app仅有点评,不用想也知道商家在做饥饿营销。
“怎么了?”
谢端若注意到她兴致缺缺,还以为自己招惹过头了,哄人的话堪堪冲破牙关,铁真真忽地自顾自叹气,一双眼睛却溢着期许。
“凯旋城新开了一家手作奶茶,可惜得去现场排队点单。我想喝他们家的伯爵鲜奶茶,加上一份超厚芋泥,绝了。”
“我让人去给你买。”
苏娴生来养尊处优,见不得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铁真真嘟囔说:“算了,让姥姥瞧见了不得念叨死我。”
从程则俱乐部到京海相当费时,兰博基尼才刚驶入中轴线,老太太便掐着点来电询问路况,铁真真每次回家都有人候着,大多是苏娴,这会儿竟然是程鸾。
许是等得有些倦怠,程鸾正提着水壶淋浇一株银丝贯顶,漫天赤霞拂在她身上,仪静体闲,五官深邃艳丽,气质淡然疏离,宛若降落凡尘的神女。
程鸾是出了名的倾城绝色,铁真真承她一双眉眼已是绝艳无双。岁月对她极度珍爱,若说留下了什么,便是沉淀了她浑然天成的典雅风华。
引擎声浪平息,程鸾款款走向庭院主道,素裙摇曳,云锦裙摆的莲花暗纹在暮光中影影绰绰,她见着铁真真才放下压着披肩的手,张开怀抱浅浅一笑:“懿臻。”
铁真真作为一个“留守儿童”
长大,突然在家见到母亲难免会拘谨,却还是投进程鸾怀中怯怯又满足地喊妈妈。
“瘦太多了。”
上次见面是在铁真真的婚礼上,程鸾搂着女儿阖目轻喟,某一瞬间流露出的母性让她多了几分烟火气,总归不像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了。
谢端若亦恢复了往常的温润自持,上前恭谨问候。
程鸾点头:“端若,许久不见,安安有劳你照顾了。”
岳母才刚怜惜女儿消减,谢端若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体己话,惭愧低头引咎自责:“是我不周。”
程鸾知他多虑,但也欣慰谢端若对于铁真真的珍重,无论是出于爱情抑或责任,她私心地希望这份珍重经久不衰。
这二十多年来她救助过无数儿童,却从未好好陪伴过自己的孩子,程鸾自认不是个称职的母亲,缺席了女儿成长的每一个阶段,如今再遗憾,也已经有人取代她的原生羁绊好好守护铁真真。
“你们无恙便好。”
她只能祝福。
铁真真哪里清楚他们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只是觉得这个家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成小孩,心里有些不爽利,刚想进屋找姥姥,别墅大门就溜出一个花里胡哨的中年男人。
昨天程鸾落地直奔京海,祁明泽便跟过来一块儿倒时差,午时起床后程鸾一直陪在苏娴左右,他想挤进夫人局莳花弄草,却被铁啸命令去茶室对弈。
可怜祁明泽压着焦灼在棋盘上对岳父赶尽杀绝,好不容易杀光了铁啸的兴致,回头发现妻子出门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