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一进入袋子就不见了身影,袋子里血糊糊的肉球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就像是一颗心脏似的,扑通扑通的跳动着。之前我看这堆东西的时候,心里恶心的感觉就别提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再看,心里一阵刀剐般的刺痛,很难受。
李雅婷仿佛是也明白了袋子里的东西是什么,瞬间泪如泉涌,身子一个恍惚就要昏倒,幸好被一旁的宝儿扶住了。
现在看看李雅婷其实也挺让人心疼的,几个月前的她还是个青春洋溢的高中生,虽然说不上多么漂亮,但是身上也有些灵动的味道。短短几个月时间,现在都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了,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就连腮帮子都塌下去了。要不是这次我跟宝儿去看她,撞上了这档子事儿,估计就算金谷不勾了她的魂儿,鬼婴把她磨死也不过就是几天的事儿。
“天道诸有情,烈焰无量劫,恶念障汝眼,欲度烦恼缠!”
胡菩淘再次念动之前的咒语,随之手上升腾起了熊熊紫炎。我自忖当今没几个人读过的典籍咒语比我多的,但是胡菩淘这次当真让我刮目相看。无论是她用的紫火,还是她念的咒语,都是我闻所未闻的。看来她说的没错,我还嫩的很,仅仅是会背些皮毛而已。
胡菩淘手中的紫炎慢慢的笼罩了那堆碎肉,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焦糊的味道,伴随着劈啪作响的声音。李雅婷见到这一幕大惊失色,脸色煞白的就要强行站起身,却被一边的宝儿拉住了,小声的跟她说着什么。
我估计是让她别担心,跟她讲这紫色火焰的作用呢吧。不怪李雅婷吃惊,我之前都误会过胡菩淘呢,甚至还跟胡菩淘动上手了。
李雅婷经过宝儿的一顿解释后,脸上的惊恐终于是放松了些,但是眼瞅着那堆碎肉在紫炎里越烧越小,一脸的心疼与悔恨。我估计这是她人生中哭的最多的一天,两只眼睛肿的都快要封喉了。
半刻钟之后,胡菩淘手中的紫炎已经渐渐熄灭,那堆碎肉也干脆被炼化为虚无。我知道,人眼与仙家的视角是有很大不同的,鬼婴应该是被胡菩淘以某种方式送下去了。
紫炎完全熄灭后,里面飘出了一缕灰色的烟丝,被胡菩淘挥手打入了李雅婷的头顶心。
“这是你与鬼婴的契约,记住我的话,再有身孕必须生下他!”
胡菩淘看着李雅婷,一字一顿的说道。李雅婷重重的点了点头,再次跟胡菩淘道谢。
我也提醒道:“去庙里求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一般的寺庙都有随缘的。有时间就多念一念,然后把最后的回向文念三遍,都回向给孩子。他现在是你的冤亲债主,你给他增添福报的同时,也是给自己洗清罪业。”
李雅婷又点了点头,说她记住了。
一切事情处理妥当,我感觉身体内的力气全被抽干了一般,如果不是理智提醒我所经历的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话,我恐怕快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了。
我保证我这十七八年来的经历加在一起,都没有最近一年来的精彩。从青山公墓遇邪教,到胡菩淘常相九救驾,让我知道我有仙缘跟着。然后跟着宝儿看跳大神,最后把我常堂副教主请来破五关。找兼职遇林菲,看到乱世的人间百态。然后来医院看李雅婷,碰到邪教金谷,让我知道我竟然被一贯邪教盯上了。然后带李雅婷逃出医院,却又牵扯出她与渣男的情史与堕胎的往事。
这一切的一切曾经与我是那么遥远,却在不知不觉中,让我深陷其中。
我从小到大一直是处处遇难步步该灾,除了姥姥带我去山东那两年外,我根本就没有顺利过。自从胡菩淘与常相九两位出现后,我从他们口中听到了我本不该降生,因为我的驻世根太浅,所以才处处坎坷。
本来以为有了仙家后,我应该一帆风顺才是,没想到最近的经历比以往更加凶险。我现在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属唐僧的,一步一个坎儿啊。
我脑子里最近一直有一个想法,是不是说我现在还没有出马,所以命数依旧与小时候一样。是不是等我出马以后就会顺当起来了呢?在我以前的认知中,一般出马弟子在出马前,都会经历诸如大病、外伤、破财、甚至是疯癫几年,而一般出马后生活就能走上正轨。
但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胡菩淘和常相九都曾经跟我说过,那是护法教磨弟子心性的手段。为的就是打磨掉弟子吾我贡高的性格,将弟子磨的服服帖帖的,才有利于弟子以后对老仙儿的恭敬与修行。他们跟我说他们是地仙教,不是护法教。虽然我不知道这两教是什么关系,有何不同。但是既然他们特意强调不兴磨弟子那一套,那么肯定不会说一套做一套啊。
如果不是老仙儿磨地马的话,那么就说明劳资的命就是不好······我要是出马后还是这么副德行,说真的,那我还出马作甚呢?
我现在简直是一脑门子官司,胡菩淘做完一切后早就回到了我心窍当中,小黑本来就是个话少的,他在胡菩淘之前就已经回到了我胸前的小棺材当中。我一肚子苦水没处倒,郁闷的不行。
宝儿见我脸色不好,她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也没敢多问,此时正在和李雅婷商量接下来咋办。李雅婷说她自己回医院就行,宝儿说不放心坚持要去送。
女人有的时候脑袋就是简单,先不说宝儿她爸之前在电话里要求让我快点把宝儿送回去,就单说我和宝儿昨天在医院里闹成那样,她就敢保证没有摄像头拍下我俩?这是要带着我赶回去自投罗网么?
“宝儿你冷静冷静,李雅婷身上的问题菩淘姐都处理好了,她现在除了身子弱点没有别的问题。你想想,昨天咱们跟那个邪教娘们金谷都把医院祸祸成啥样了,医院不报警就怪了,咱们回去那不是找事儿么?”
我这人本身是个急脾气,但是面对宝儿我就是急不起来,只能循循善诱的劝她。
宝儿听我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一言不的在那里考虑着。李雅婷此时也恰到好处的劝了起来,跟宝儿说她自己打车回去就行。宝儿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叮嘱她一定要小心,最后我们仨一起走出了宾馆。
我这次干脆连押金都没有退,宾馆老板猥琐小哥喊我我都没有理他。老子现在心情正烦着呢,实在没心思听他废话。我知道他肯定又要嬉皮笑脸的让我下次再来,老子誓,这肯定是最后一次!
送走李雅婷后,我和宝儿也坐上了出租车。以往我跟宝儿打车时,我都是坐在副驾驶的,但是她这次要求我跟她一起坐在后面。面对我一脸不解的神情,宝儿嗔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了一句:“因为有安全感嘛。”
我被宝儿说的心里美滋滋的,同时暗自嘲笑自己,果然是凭实力单身啊,人家让坐就坐,还非好奇为什么干啥。
天色已经大亮,呼吸着早晨的空气,我再一次感慨着,阳光真特么好。
出租车飞快的奔驰在世纪大道上,我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偷瞄宝儿美丽的侧脸,试探性的问她:“宝儿,我一直有个事情想问你。”
“问呗。”
宝儿微笑的看着我,倒给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红着脸扭过了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她:“那个·····我可能以后会走出马这条路,你也知道,一般世俗眼光看待这一行总是带着歧视的色彩,甚至包括我自己以前也拿他们当骗子。我想知道·····你····你对出马仙有啥看法。”
宝儿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接着她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出马仙怎么了?出马仙是打砸抢了?还是高考加分了?还是牛羊肉有补贴或者大米不花钱了?”
我没想到宝儿会这么激动,眼瞅着前面的司机大叔已经投过倒车镜投来古怪的目光了,我连忙拉了宝儿一把,示意她小点声。毕竟就算她不觉得这行丢人,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看的啊。
我想了想又问她:“可能你不这么看,但是你家里人呢,他们不会觉得这行丢人么?”
我问这句话时声音特别小,甚至都没敢去看宝儿的表情。因为我自己都觉得这话问的太直白了,就像是情侣要去见家长时的问题。
宝儿就像是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似的,嫣然一笑的跟我说:“我爸早就知道你是干啥的了,要不为啥上次在商场里那么护着你?你上次帮婷婷破关的事儿我都跟他说了,给我爸听的目瞪口呆的,你是不知道,我爸以前也是农村出身,他对这一套信的不行,哈哈。”
我被宝儿说的一阵无语,这丫头真是啥话都能往出说啊,我这在她爸心里得是啥印象啊?神棍?还是披着高中生外衣的神棍?幸亏她爸相信这些,要不以她爸那副黑老大的既视感,估计立马得把我当做诱骗她姑娘的不良少年,不找人把我腿卸下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