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霆眼神失焦,呆愣了好一会,忽然想起来什么,伸手勾到衣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急慌慌给林太太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林太太才接通:“喂?大半夜的,什么事啊?”
“喂?妈妈,我有件事要问你。”
沈宣霆吞了口唾沫,“你一定要如实地回答我!”
沈宣霆把刚刚魏志远告诉他的,关于林太太欺骗叶浔,导致叶浔跟陆识渊反目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询问林太太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她一手做下的局?
电话那边林太太沉默着,不知道是遗忘了想不起来还是在犹豫如何解释。
“你快说啊,是不是真的!”
沈宣霆一吼,脑袋就疼得更厉害,他伸手捂住了头顶,“你说真话,你别骗我!”
“你吼什么!”
林太太也来气了,“是真的又怎么样?要不是我拦下他,事情捅出来陆识渊会把你弄死!这些年我给你擦了多少屁股,以你当初那个鬼样子,现在能攀上这么好的婚事吗?”
“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
沈宣霆突然看清楚了。
这种打着“我都是为了你”
的理由,一直以来都让沈宣霆不堪重负。自己这个妈妈从来都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他是胡闹,混账,可从来没想过害人性命。怎么可以这样轻描淡写,漠视无辜的生命流逝?
“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魏家那个小子吗?”
沈宣霆崩溃了:“那个女孩,她怀了我的孩子”
“”
沈宣霆挂了电话,疯了一样捶打着床铺:“报应,全是报应”
沈宣霆和妻子结婚了三年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对外称是妻子工作太忙,暂时不想要孩子。实际上是因为沈宣霆在医院查出了弱精症,又因为早前仗着年轻经常熬夜乱搞酗酒导致他身体超负荷,难以生育。
他只觉面上无光,在妻子跟前抬不起头。索性妻子事业心重,对孩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一如既往对他好,给予了他很大的安慰。沈宣霆经常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个大善人,所以这辈子走了大运,找到这么好的妻子。
这件事夫妻两个偷偷告诉了林雪,林雪急得国内国外的医生都带着他去看过了,中药西药吃了一堆,可妻子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太太团们聚会常常提及育孙大事,林太太表面上说着不着急抱孙子,可心里急得窝火。有时候会打电话来,责骂沈宣霆,顺便抱怨自己这一辈子被他们姓沈的这对父子坑惨了。
现下,真是报应不爽。
魏家女儿送走父亲,回到病房里,看见沈宣霆坐在床上泣不成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并不打算去问。
她走到床边揽过沈宣霆的肩膀靠在自己的小腹上,轻拍他的后背。沈宣霆抱住妻子的腰,哭得更大声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农历新年,陆识渊打算在这之前,把房子的外观全部修复成以前的样子。不过,他一个人动手,肯定是来不及了,就想着修复一下门庭也好。
这几日天气很好,家家户户都忙着洗洗晒晒。门口支起的簸箕上晒着从山上采摘的野味干货和红辣椒。几个小孩子玩得太疯,撞翻了一个簸箕。老祖奶奶拄着拐杖骂了几句,假牙差点掉出来,她赶紧又推回去了。
陆识渊从朋友家里借了一些锤子扳手工具回来,路过看见了,蹲下来帮忙收拾好。老祖奶奶已经不认识他了,用着方言说着:年轻人,你真好啊。
邻居大婶让陆识渊先别走,提了一圈晒得滴油的香肠硬要塞给他。陆识渊道了谢,收下了。他回到家里,把香肠挂在屋檐下一个上了锈的钉子上。
他叉着腰,看着热热闹闹的家门口巷子,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
直到太阳下山,陆识渊总算把门庭全部收拾出来了。
他粉刷了墙壁,盖掉文青游客留下的“墨宝”
,清理竹竿架子上枯黄的藤蔓,爬上木梯子给门罩换上新的青砖瓦片,又重新把门槛加高。
做完这些,他的白色粗麻手套已经变得乌漆嘛黑了。
“阿渊——”
发小站在家门口喊他,“来我家吃晚饭。”
陆识渊摘掉手套招招手,喊了一声:知道了。随后进了院子,抄起大水缸里的雨水洗干净手。有人拍门,陆识渊以为是发小来催了,把双手背到腰后擦了擦:“来了来了。”
他打开门,忽然一个人倒在自己怀中。他毫无防备,被带着跌坐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陆识渊定睛一看,是叶浔这个家伙。
“你?!”
陆识渊忙不迭要推开他。
叶浔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缠住他的双臂:“师兄,师兄”
他急迫地想要说什么话,可是白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是装的吗?陆识渊用力推了几下,叶浔瘫倒在地上,毫无生气。
陆识渊拍掉屁股上的灰,蹲在地上看着这个烦人的家伙。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似乎是被人打了。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嘴唇发白,冒着死皮。陆识渊伸手贴上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不是走了么,干什么又回来?真是一块狗皮膏药!
算了,不管!陆识渊站起身,抬起长腿从他身上跨过去。
只走出去一步,就又停下了。陆识渊回头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家伙,实在狠不下心肠任他就这样在这寒风天里躺着。
他认命一般,翻了个白眼,走回来蹲下,扶起叶浔
天意弄人
昏睡过去的人比山上的大石头还要沉,陆识渊拖拽了半天没有把叶浔挪走一点距离,反而把自己弄得腰酸背痛。无奈,他只得去求助发小。两个人合力把叶浔抬上楼,扔在了客房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