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颂坐在殿外的檀木交椅上,手指缓缓捻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他不疾不徐的开口,“那两个宫女怎么样了?”
他自然知道何皇后下懿旨保了白回显他们,那两个宫女顺带也捡回了一条命,不得不说,运气尚好。
吕嬷嬷恭敬的跪在地上,想着小桃子和小梨子满身血迹、伤痕累累抬回碧院的惨况,打了一个哆嗦,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暂时不能行走,去了半条命。”
宁如颂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清冷俊逸的脸上无甚表情,他语气散漫,“你们主子是个心善的,叫那两个宫女去她面前狼狈凄惨的哭上一哭。”
随后宁如颂嗤笑了声,将玉扳指戴回原位,“毕竟她对你们真正心软了,你们后头的日子才好过些。”
吕嬷嬷伏跪在地,听到上头太子殿下又说了一句话,让她毛骨悚然,整个人进到了冰潭里。
“如果那两个宫女因为受罚的事对太子妃产生了怨恨和不忠,那你就暗地里处置了她们。”
语气云淡风轻,不紧不慢。
不要命的婢子
晚间寝殿里,吕嬷嬷挑了挑灯芯,让火光更明些。
伤了脚的贺玥,懒散的倚在床头,宁如颂堆积了很多的公务,自然不可能在此时来陪她,她心里反而松快些。
手里头拿着描着绣样的本子,慢慢的看着,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添着柔缓情态,鲜妍动人。
翻过一页,贺玥启唇发问,“小桃子和小梨子呢?”
有些很现实的东西摆在面前,不可能不理会。
吕嬷嬷哀叹一口气,来到贺玥床前,语气苦涩,“没有照看好太子妃,让劫匪有机可乘,她们罪不可赦,但是太子殿下心善,还是饶了她们一命,此时她们在耳房修养,过上几日就能回来当值了。”
吕嬷嬷内心暗道,今晚还得去敲打敲打她们,不然如果她们起了异心,她就不得不顺从太子殿下的令旨,下手将她们给去除掉!
不能怨她狠心,都是当奴才的,谁的命不是攥在主子的手里。
纤细柔美的手将本子合上,贺玥半敛着眸子,口吻艰涩,“倒是本宫连累了她们,你去找些上好的药带给她们吧。”
贺玥手指捻弄着书页的一角,她这会儿觉得自己很虚伪,可她也只能做到如此程度,人总归是多面的,善恶交杂,灰暗不清,她只能在顾及自己的利益下,才能分出一点余光来看待别人。
她本身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平凡人,就算难免对小桃子、小梨子有愧疚之心,可要是把她们的命同自个儿的连在一起,事事顾及,处处良善,这又显得天方夜谭。
“我是不是太自私薄凉了?”
贺玥垂眸,呢喃自语,竟把自己心里的话一道说了出来。
“哎呦!”
吕嬷嬷大惊失色,她跪在脚踏处,有着皱纹的手搭在床边。
吕嬷嬷抬头望着贺玥那张春月难以匹及的面容,真心实意、推心置腹的开口,“太子妃您哪能和自私凉薄这个词放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