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书的行为贺玥自认为没有资格评判,她追求荣华富贵没有错,在她眼里,夏素灵的的确确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她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打破也是人之常情。
没有谁就必须要是良善的,贺玥真心觉得如果她自个将心肠扒开,那也白不到哪儿去,定是芜杂一片,她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将东宫所有宫人的命抛之不顾吗。
膳房的宫女端着一碗温度适中的香糯汤进来,吕嬷嬷接过,小心翼翼的放到案几上,“太子妃,汤好了。”
太子殿下不重口欲,膳房讲究的是一个无功无过,可是贺玥是个喜吃食的,于是他们就每一日变着法子的改新,这香糯汤是贺玥近几日最为喜爱的汤。
贺玥捧起碗,用羹匙在汤里搅了几圈,然后舀起了一小勺,放入口中,眉心蹙起,口吻茫然,“不知怎的,有些反胃。”
羹匙被搁下,她端起小桃子及时奉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神色才舒缓开。
吕嬷嬷在旁边,脑子急速的转动了起来,而后面上浮出喜色,激动的一拍手,“哎呀!太子妃您的月事可是迟了三日还没来!”
贺玥的月事向来准确,吕嬷嬷想越有道理,这该不是怀了吧?!
“砰!”
贺玥听闻,被惊的起身,袖子带过白瓷碗,摔到了地上,溅湿了衣裙下摆。
“太子妃小心!”
小梨子惊骇的把小溜放到一个二等宫女的怀里,动作极速的搀扶着贺玥坐了案几的另一侧。
小桃子则蹲下身子将碎片都给捡起来搁到端盘中,仔细巡探一番,发现没有碎片遗漏才松了一口气,用眼神示意别的宫女将地方给打扫干净。
贺玥自然听出了吕嬷嬷的言外之意,她没有感到半分喜悦,只觉着脊背生凉,惊悸恐慌,她用帕子捂着胸口,脸色惨白。
她呆坐着,脑子里一片眩晕,双腿无力,连呼吸都透着几分痛苦。
巨大的惊骇之下,让贺玥忘了伪装神色,这一瞧就不是喜悦的模样,吕嬷嬷跪到地上,自然也收敛了欢喜的表情,只是持起了贺玥一只手。
贺玥那只手冰凉无比,手心还渗出了冷汗,吕嬷嬷盯着她含着惊慌失措的眼眸,语重心长的一字一句道,“太子妃,月事迟了三日,去唤个太医过来请个平安脉,如果当真有了,这是个天大的喜事!”
“自个的身子本宫自然知道。”
贺玥痛苦的阖上目,唇瓣苍白没有血色,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揉了揉额角,语气强硬,“不用去唤太医,也不用告知殿下,本宫未有孕。”
音色隐有疲倦,“再过上几日,月事自然会来,嬷嬷多想了。”
只要想到怀孕,她便毛骨悚然,跟有把刀子抵在她腹部一般,都不用捅进去,就能给她带来巨大的痛苦和恐慌。
她对宁如颂没有半分的情爱,做出来的所有柔和表面,都是畏惧他的权势而不得已做出来的,更何况她也没有半点喜欢上他的理由。
她原本都要嫁给他人为妻,日子会过的平淡但温馨,不用整日和渴望争宠的女子周旋着,不用担心哪一日宁如颂对她没了兴趣,让她被后院的诡谲阴谋给随意吞噬掉。
何氏姐妹、潘承徽、三人出生何等高贵,面容也是娇美可人,如今也落得一副狼狈相,但她们身后好歹有着世家,无犯错,宁如颂也不会要了她们的命,况且如果不是潘承徽身后有着潘家,何皇后也不会只是罚潘承徽跪上几个时辰而已。
可是贺玥有什么呢?除了一张颜色尚好的脸一无所有,可容色易衰,会随着时间渐渐老去。
滔天的尊华富贵摆在她面前的同时,也有一把打磨锋利的匕首横在她的脖颈之上,让她整日惴惴不安。
“太子妃……”
吕嬷嬷还想开口劝导,万一真的怀孕了,不论的是嫡长子和嫡长女都是太子殿下第一个孩子。
贺玥倏然睁开了眼眸,沉冷漠然,以是再无转圜的余地,“本宫说的话在嬷嬷眼里是否半点用都没了。”
她轻飘飘的话语让吕嬷嬷及时的闭上了嘴,跪在地上请罪,“老奴不敢!”
今日一下午贺玥都神情恹恹,碧院的宫人们都不敢和往日一样多加言语,万事小心谨慎。
到了夜里,原本在宫外处理政务的宁如颂却迎着风霜匆匆赶到碧院,碧院的宫人们都神情慌张地屈膝跪下。
“参见太子殿下!”
小关子撩起内殿的幕帘,贺玥望着宁如颂,视线偏移,赫然发现他然后跟着拿药箱的太医。
贺玥想她的话果真半点用都没有,徒惹生笑。
虚惊一场(下)
宁如颂高大挺拔的身躯立在贺玥的身前,冷清俊雅的面上无甚表情,让人分不清他的喜怒。
“宫人说你下午胃口不好,有些反胃。”
宁如颂嗓音隽然,宽大的手放置在贺玥的肩膀上,后微微用力,钳制性的将她揽入怀中。
“孤传了徐太医。”
宁如颂目光停在贺玥惨白灰败的脸色上,意味不明的低低补上了一句话,“他乃妇科圣手。”
贺玥牵强的扯上一抹笑,芙蓉面上已然维持不住往日在宁如颂跟前的柔顺,“多谢殿下,臣妾感激不尽。”
相处多月,贺玥也能从宁如颂身上觑见几分他的情绪,这会儿心情显然是不虞的。
至于为什么也显而易见,估计是下午她的一言一行都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宁如颂嗤笑一声,眉眼阴翳,轻拽着贺玥的手腕,声音无波道,“徐太医还不过来把脉。”
“是,太子殿下!”
徐太医将轻薄的锦帕盖在太子妃的手腕上,才搭上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