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看向关重,关重倒是随手把红包往兜里一揣,看向路信道:“你再说些莫名其妙的废话她更不肯收了。”
路信扫兴地扯了扯嘴角,无奈地回头看向关重:“喂,我可是说真的,看起来像开玩笑吗?”
“不像。”
江月白闻言把红包塞进兜里,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朝路信道谢。
但太正式的话,不仅连路信会觉得不自在,连她也会觉得滑稽,到最后肯定是两人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江月白想想还是觉得算了。
其实要是为了找乐子来关重家的话,路信算是来错地方了,关重和江月白都不是活泼好动的性格,家里的气氛颇为沉静,毕竟想打麻将也凑不够人。
不过路信却像不在乎这些,他夹在关重和江月白之间,笔直地躺成一条,环着手目不转睛地看电视,那些饱受诟病、根本看不出任何笑点的小品,在他眼里却像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让他频频抱着肚子发出爆笑声。
江月白的态度再怎么无所谓,也还是被路信的笑点给震惊,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轻松笑得这么傻呢?
关重看起来也有同感,小品本不好笑,路信的笑声反倒成了最滑稽的小品,惹得他时不时无奈地轻笑一声。
在这种时候江月白还是挺羡慕路信的,路信是迟钝的,但根本不影响他想做什么就傻傻去做,即使遇到什么挫折,熬过后又能放肆笑出声。
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她暗自猜想了一下,大概是一个充满温柔和理解的家庭养育了他。
虽然她自己没有那个环境,但有时候路信身上那傻乎乎的温柔,也能化解她身上的忧愁,倒也算是她的一种幸运了。
路信其实待的时间不长,但他的到来算是给这个年打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快要返工的那天晚上,关重家的小楼又停电了,严格来说年都还没过完呢,谁知道这线路什么时候才能抢修回来。
江月白索性放下手机,本想呆坐一会就入睡时,关重却有了个大胆的提议:“我们去楼顶烧烤要不要?”
“楼顶可以上去吗?”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前两天才确认过,可以上去。”
关重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江月白看他有这个心思,便也点头答应:“好。”
关重又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他随即把五花肉从冰箱取了出来,把大大小小的调料瓶都带上,江月白也跟着搬了几趟烤架和桌凳,终于算是简单地把楼顶烧烤给布置完成。
直到他们燃起火盆,吹着凉风烤肉的时候,他们这附近还是没通电,放眼望去远处灯火点点,近处一片漆黑,而他们身处其中,像是刚刚被这个热闹的世界抛弃。
在繁华的闹市里,倒也会有零零星星的烟花绽放又坠落,但那热闹遥远得仿佛和他们毫无关系。
不过还好他们还有眼前的一盆火,虽然在这漆黑的夜里并不显眼,但火苗倒是一直拼命地燃烧着,不仅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就连两人身上也暖暖的。
关重对烤肉这件事情倒也有心得,江月白就不行了,在关重的口头指导下,她才勉强有点诀窍。
不得不说关重烤的肉很好吃,虽然已经吃了晚饭,江月白还是没忍住吃了好几串,直到肚子胀得不行她才停手。
不过本就才区区两人,再怎么想吃也吃不了多少,关重吃了一会后也停下筷子。
他们就这么揣着手,看着眼前跳跃的火苗发呆。
江月白看了一会,忽然说道:“以前过年的时候,我最羡慕的就是一家人带着小狗,拉着一车的东西,去郊外野餐,虽然可能也没那么有趣,但因为我没经历过,我一直会心心念念地想起这事。”
关重闻言抬头看她,笑着说:“那今晚算是得偿所愿了?”
他的神情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显温柔,江月白笑着点点头:“嗯,还真是。”
“长大也不是全是坏事,在小时候看来难如登天的事情,长大了反而能轻易做到。”
关重也有感而发,似乎他也尝遍其中滋味。
江月白无比赞同:“小时候最想吃肯德基,但一直没机会,直到我快成年的时候才鼓起勇气买了一份,其实味道也就那样,还没有小朋友吃的零食好吃,但吃到之后还是会有令人难忘的满足感。”
“彼此彼此。”
关重笑着附和。
江月白轻笑两声,低下头靠在膝盖下,以一个蜷缩的姿势看着关重说道:“我不会问你以前的故事,不过我想知道,你会有从楼顶跳下去的想法吗?”
关重的笑容一凝,仔细一看才发现江月白伸手指着楼顶的边缘,神情倒还算平静。
他不由地敛了笑意,直起身问:“你什么意思?”
江月白轻轻摇头:“不是,就问问。”
关重知道她没说真话,便也只是冷笑:“没什么好问的。”
江月白微微抿抿唇,轻声道:“我会有那种想法,站在楼顶的边缘,在某一个瞬间忽然腾飞,像一只鸽子一样朝向更高的天空。”
关重神情严肃地盯着她:“可你不是。”
“不管是不是,在腾空而起的那一刻,我再也不是人类,所有悲欢离合与我无关,很快我就能享受真正的自由。”
关重听见自由这两个字,忽然轻笑一声:“原来你把这事称为自由吗?”
江月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开口:“对,也许你觉得我懦弱,觉得我敏感,觉得不过如此,那也和我无关了,因为我就是自由了。”
她虽然看起来平静,但语气却越来越执着,似乎真要在某个时刻迅速窜过去直接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