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往日暗伤治不了。”
周俦苦恼道:“我看着像是透支过度,机能下降,身体衰竭,现在的医疗水平哪儿救得了,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莫管家以前做过暗卫密探,干这行的……你懂的。”
懂,非人道的训练,艰苦严苛的任务环境,长期的心理压力,所以暗卫探子时常短寿。
“你想怎么办?”
周煄不信他弟弟是个坐等天命的人。
“一,去求太医。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兰亭御太医最擅长内科调养,只是他素来只为皇室重臣看诊,如今我不过一介庶民,看诊对象还是奴仆出身。”
如今世人重身份,让官宦之身的太医给一个奴仆看诊,不管这个奴仆对周俦多重要,说出去兰亭御太医都只会以为这是变着法的羞辱他。
“不一定能成,兰太医名声在外,遇到求医的人不在少数,医闹的手段也就那些,你不一定能打动他。”
“再有就是和恭郡王撕破脸了,找他为莫管家看病。”
什么鬼主意!周煄吓一跳:“你怎么撕破脸,凭什么说你是恭郡王的儿子,你长的与他并不像,滴血验亲也不是什么高明主意,恭郡王权势在手,做点小动作容易的很。甚至直接把你打成攀诬皇室,要了你的命,你也别天真想着虎毒不食子,若是真有父子亲情,你何至于背着外室子的名声,我又何至于在庙里苦熬!况且,你又如何给莫管家解释你怎么知道的?”
“放心,我不牵连你就是了。”
“放屁!我是怕你牵连吗?”
周煄气得眼睛都红了,两辈子的兄弟还要分什么彼此?
空气为之一顿,沉默蔓延开来。
周俦抹了把脸,低声道,“对不住,是我口不择言。”
话赶话说到这儿,周俦也只敢在周煄面前放松胡说了。
“别把成功寄托在别人身上,这还是你教我的。”
周煄安慰道:“我们如今人小力微,如何与巍巍皇权相抗,要谨慎三思啊。”
这个道理周俦又何尝不知道,“有时候真想不管不顾,直接自制一个炸弹和这世道同归于尽算了,反正我们都是外来人,毁了这里,说不定就能回去了呢。”
每个中二少年都有毁灭拯救世界的愿望,周煄不做评价,他若真舍得,还伤心莫管家作甚。
“你住的那里知道你身份的除了莫管家还有别人吗?”
周煄问道。
“没了,大约是真不想认我,只有一个莫管家。”
“那你缺钱不?人参灵芝之类的贵重药材你有吗?莫管家的暗伤应该是重调养的,需要贵重药材和我说,我有办法。”
周煄一直觉得周俦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好不容易出了个莫管家,周煄强烈希望他活着。
“嗯,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
周俦随口答了一句,默默回去了。他来这里,不过是找个发泄的树洞,生老病死,谁都无能为力。
看着周俦远去的背影,周煄突然有些心悸,他的弟弟可从来不是认命的人,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母孝除服日
周煄出了母孝,这不是周煄一个人的事情,恭郡王府也该有所表示。作为贤惠的主母,小徐氏自然要过问,抽空问了恭郡王:“王爷,妾身已经把清泉院打扫好了,您看什么时候迎煄儿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不用你操心。”
恭郡王正气不顺呢,一个“迎”
字就让他不喜,现在恭郡王府还是他当家呢,就需要舔着脸奉承儿子,天下还没有这样的道理。
“王爷说的什么话,孩子嘛,就是有一二不懂事的地方,也该我们做父母的帮着描补。”
小徐氏生下王府的六公子,腰杆子也硬了,加之她从不过问恭郡王和徐子旭的事情,恭郡王也觉得她是难得的贤妻,肯给她脸面,王府内务如今全然交付在小徐氏手上。
男人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真心爱慕他如徐氏,他弃如敝屣;把恭郡王妃当任务完成,全无半点真心如小徐氏,反而得了他的敬重。小徐氏每每想到其中差别就好笑,也暗自叹息她堂姐不懂男人,有徐子旭在,府里就三个女人,叶子牌都凑不齐一桌,自然清净省事。男人又生不出儿子来,把王爷的心思占了更好,有这个空闲和男人争风吃醋,还不如好好培养自己的儿子,日后做个潇洒自在的老太妃!
因为这个原因,小徐氏对徐子旭很是友好,还时不时送些王府特有的吃食衣料过去,既把徐子旭当哥哥,又把徐子旭当“妹妹”
的照顾。
“那是一二不懂事吗?小兔崽子不懂事的地方多了去了,爷且补不过来。”
恭郡王黑脸道:“既然出孝了,份例月钱也不必送了,没钱自然知道回来了。”
小徐氏一脸为难的答应了。
待恭郡王走后,嬷嬷担心的问道:“小姐,真不给那边送份例啊?”
“我不过一个以夫为天的小女人,心有不忍又有何用,自然王爷说什么是什么。”
小徐氏如果没有儿子,还会为徐家和皇室的纽带做些什么,如今……呵呵。
嬷嬷见小徐氏主意以定,不好再劝。若是三公子那边能忍,自然风平浪静,若是闹出来,小姐就是现成的替罪羊,嬷嬷心中担心,三公子可不像是会委屈自己的。
周煄自然不会委屈自己,他送礼给徐子旭想探口风还没见到人,皇帝陛下的圣旨就下来了。
大明宫的内相魏忠亲自来宣的陛下口谕,让“嫡出三子煄”
进宫读书。这也是应有之意,宫中读书的除了诸位学龄皇子,还有适龄皇孙,只是陛下子嗣众多,皇宫也装不下那么多皇孙,惯例就是嫡出皇孙,或者受宠的庶出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