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在有痕祖父母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陆爸爸陆広植上有一个大他两岁的姐姐,下有一个小他四岁的弟弟,姐姐陆広梅年轻时听从号召,前往贵州支边建设,在当地结婚生子,从此鲜少回浦江与父母兄弟团聚;弟弟陆広林是幺儿,他出生时,陆広植都会打酱油帮父母下地干些农活了。
虽然陆広林比陆広植还小四岁,可是他结婚早,又因陆爸爸陆広植和妻子安欣为事业缘故孩子要得晚,安欣怀孕三个月时,有痕小婶婶也恰好查出有孕。两妯娌前后相差一个月,先后生产。
有痕早出生一个月,堂弟皓皓晚她一个月出生,祖母照顾了母亲一个月又去照顾小婶婶,还要照看新生儿,到底快五十岁的人,精力便有些大不够,哪还能同时照看两个婴儿?
有痕从此在祖父母、外祖父母家轮流被照管,直至上幼儿园。
人与人之间,难免有亲疏,有痕就是那个被不知不觉冷落了的孩子。
直到今时今日,老祖母也是爱大孙子皓皓多过爱有痕,哪怕记忆渐渐丧失,听见门铃响,第一句问的仍是“皓皓回来啦?”
见有痕进门,已不认识她,笑眯眯仰头看她:“安欣来啦?吃过饭??”
老人家的回忆里,仿佛没有陆有痕其人。
小婶婶在一旁再次介绍,“这是呦呦,阿哥家的呦呦。”
“哦哦!呦呦!”
老太太笑起来,眨眼功夫又问,“安欣来啦?吃过饭??”
小婶婶无奈得很,等把老人家哄回房间去看电视,才有时间对有痕歉意一笑,“阿娘记性勿好了,呦呦覅怪伊。”
有痕摇头,送上果篮。
小婶婶一边接过果篮,一边说“太客气了”
,转手把果篮放在一旁,“皓皓学校公派他出国交流半年,这才出去一个月,阿娘就想他想得勿得了,唉……”
又朝有痕似真似假地抱怨,“阿娘一直说等着抱重孙,可你这个做姐姐的不结婚,皓皓也不肯结婚,说不能在呦呦姐姐前面结婚。”
有痕只好赔笑,并不接茬。
到她这辈,陆家的孩子,名字已不讲究宗谱字辈,她叫有痕,生日相差一个月的堂弟单名一个“皓”
字,两姐弟自出生天然就有种竞争关系,在祖父母眼里,皓皓乖,呦呦也乖;皓皓学习好,嗯,呦呦学习也不错;皓皓保送重点大学,为陆家光宗耀祖,呦呦?呦呦学画画的,女孩子学画画满好的,将来可以当美术老师……
被比较得多了,有痕内心早已麻木,反倒是皓皓,常常在过年聚餐时私下对她抱怨,“有什么可比较的?每次都拿你我尬聊,不累吗?”
累吗?当然不累。
岂止不累,简直是一年当中的高光时刻,没有这一刻,如同缺少一项仪式,过年都没滋没味。
有痕被变相催婚的小婶婶留饭,再三推辞不成,陪着祖父母和小叔叔小婶婶吃了晚饭。
祖母记性虽大不如前,但胃口尚佳,红烧肉汁拌饭,能吃下大半碗,反而是年轻时最爱吃大壮肉的祖父,如今口味清淡,专拣清蒸鱼和清炒米苋吃。
吃过晚饭,有痕告辞,老祖母在门口挥手同她道别,“安欣回去路上当心,下趟带呦呦一道来。”
哪怕回到自己的空间,回想那一刻,有痕仍不免觉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