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进门的响动,傅母关掉电视,“其其,这么晚,到哪里去了?”
儿子从来不是热衷夜生活的人,酒吧迪厅也很少踏足,如果不是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外出旅行拍照,便是一头钻在他那个书画装裱修复工作室里,像今天这样晚上七、八点忽然冲出家门,将近十点才回来,还是头一次。
傅其默坐到母亲身边,“去见一个朋友。”
“女朋友?”
傅母眼睛一亮。
“不是女朋友。”
傅其默不愿意自欺欺人。
自他为工作方便择院别居,不与父母同住,见他们的时间显著减少。此时坐得离母亲只得半臂远,他注意到母亲眼角的细纹和发顶心的白发,父母殷殷盼望他成家生子的渴切心情,也不再那么难以理解。
傅母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上次你陪我参加婚礼,我有个小姊妹的女儿,刚从瑞士留学回来。她妈妈说她是学酒店管理的,会做一手好菜,因为惦记在国内的父母,拒绝了迪拜高端酒店的offer回到浦江发展。她妈妈还说,她平时除了喜欢烧菜,最爱逛博物馆看画展,一定会和你有共同语言,你要不要同她见个面?”
“姆妈,”
傅其默阻止母亲继续乱点鸳鸯谱,“我有喜欢的人。”
傅母一愣,望向丈夫。
傅隽也颇觉意外,“那我上次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没有十成把握的事,八字都还没有一撇。”
傅其默不想教二老吃空心汤团。
“等忒歇!”
傅隽伸手拨楞一下儿子肩膀,“凭我傅某人的儿子生得噶英俊潇洒,有钞票有立升,还会得有小姑娘窾勿中?!”
傅隽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傅其默被父亲的盲目自信逗乐,“如果她是被我英俊潇洒的外表和有钱有势的背景所打动,您和妈妈能接受吗?”
傅隽认真想了想,摆摆手,“你的意思我了解了,那你用心追求,过年能带回来见家长了罢?”
见儿子摇头,傅隽一句“没出息”
差一点脱口而出,幸而被妻子瞪了一眼,又默默咽了回去。
到底还是气不过,“我追求你妈妈,三个月确立情侣关系,九个月拜见双方父母,一年结婚,次年生子,效率覅忒高!”
傅母嗔怪地拍他一掌,“同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他自有他的节奏,侬当儜儜侪像侬一副急相?”
傅隽绝倒,“你们母子俩联合起来欺负我!”
傅其默轻笑,起身上楼,留父母在楼下客厅,重新开了电视,一边看年轻偶像毫无演技的青春恋爱剧,一边不停斗嘴。
虽然父母当年在他决定不选择企业管理而去学习考古和文物修复时并不十分赞同,但并没有因此同他断绝关系,最终还是尊重他的意愿。毕业后他拒绝进家族企业,而是开立个人工作室,将全副精力放在对古籍书画的修复上,父亲虽然不快,也还是接受了现实,不曾做出阻挠他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