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広植感慨。
不爱喝饮料吗?
有痕低眉自问。
其实并不。
只是小时候每当她提出要求,母亲总说:“小孩子喝什么饮料?当心蛀牙!”
久而久之,她便学会,不再提出要求,喝水就好。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陆広植问起女儿的工作,“在拍卖行工作可还适应?”
女儿在他们夫妻熏陶下学习书法绘画,自小已展现惊人绘画天赋,对绘画的兴趣爱好甚至令她放弃首都名校,选择进入浦江大学美术学院国画系就读。
当女儿以优异成绩从美术学院国画系毕业后,陆広植不是没有想过通过自己文化馆长这层关系,安排她到文化馆从事美术创作和普及工作,但女儿最终没有听任他的安排,而是凭实力应聘至国内首屈一指的嘉宝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浦江分公司,从办公室助理做起,期间考取拍卖师执业资格证书,一步步才有了今时今日的成就。
陆広植不是不骄傲的。
“还好,没什么不适应。”
有痕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她早过了渴望向父母倾诉胸中苦闷的年纪,工作上的苦恼说出来无非是令他们徒增烦恼,又不解决问题。
有痕无意教父亲把重点放在自己身上,遂问:
“您最近忙不忙?”
陆広植经女儿一问,谈兴顿起,“忙!文化馆正筹备浦绣和少数民族刺绣双展,在征集展品,收到不少精美的刺绣作品,教人难以取舍。”
陆広植兴之所至,拿出手机来,调取照片给有痕看。
“这是一件彝族撒尼挑花刺绣珍品,绣在小小一方帕子上,周围以镂空贴花饰以云纹波浪,中间又用挑、纳、引等多种针法绣着五毒团花纹,正中蜀葵花团簇簇,周遭一圈蛇蝎蟾蜥蜈蚣毒虫,颜色厚重艳丽,把希望爱人出门在外一路平安五毒不侵的心意统统体现在这技艺繁复的绣工上。”
有痕细看图片,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带来的米色大环保袋。
“可惜,史书记载的‘红绿满身皆自染’的撒尼挑花绣也和我们浦江的浦绣一样,面临无人传承的困境,虽然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但仍后继乏人。很多针法技艺失传,历史百年以上的撒尼挑绣珍品不少流失海外,难以寻回……”
陆広植长声叹息,“实在让人痛心疾首!”
“你妈妈和我这些年四处收集有代表性和艺术性的绣品,想把国内所有刺绣派系精品做成一个中国刺绣艺术展。”
陆広植说起与妻子共同的心愿,两眼放光。
有痕对刺绣一道,只略有了解,并不精通,七岁时第一次摸绣绷,母亲嫌她笨,粗手粗脚,手过之处,顶好的一面白绢让她摸得毛喇喇,指导过她几回就放弃。
“不是这块料。”
母亲的口吻十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