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穿好脱鞋,他伸手牵住她的手,带她走向客厅沙发。
借着画室透过来的灯光,傅起默注意到有痕手上沾着墨迹,暗夜里看起来像是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没事罢,有痕?”
他再次向她确认。
有痕摇摇头,再摇摇头。
“除了绘画,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暗夜无人,好友的伤心欲绝,她的出师不利,太多事凑在一起,令她脆弱得不堪一击,一句关心,便教她溃不成军。
痛哭之后,她已恢复大半,只是没想到傅其默真的夤夜赶来。
他来得如此之快,她甚至来不及洗把脸,镇定情绪。
两次将自己最糟糕的一面袒露给傅其默,有痕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他。
傅其默把有痕拥在怀里,一手抚摩她的发顶,“胡说!”
他忍住了亲吻她的冲动,只轻轻将下巴贴压在她额角上,“你能描绘优美的画卷,能做可口的美食,能照顾别人的感受、热情助人,能主持大型拍卖会……会有人,看见你身上的每一道闪光点,连你小小的缺点都觉得可爱。”
有痕微微抬头,望见他线条分明的下颌角,忍不住倾诉的欲望。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她说起好友的伤心。
“你站在她身边,支持她,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
傅其默怜惜地拿下巴蹭一蹭她额头。
盛夏天,她用尽全力,大哭一场,整个人汗涔涔的,可他一点也不介意。
两人相拥,在沙发里静坐良久,最后有痕肚子发出“咕噜噜”
的叫声,打破一室沉寂。
有痕自傅其默怀里坐正身体,赧颜。
晚饭她和梁如诗都没好好吃,她一回家就全情投入创作,后来又畅快淋漓地狠哭一场,这会儿发现自己饿得前心贴后背。
有痕听见傅其默在她头顶低笑,带着有些无奈又有些包容的意味。
他起身,却将她按坐在沙发上。
“请容我反客为主,为女主人制作夜宵。”
他身高腿长,从坐在沙发上的有痕角度望去,只见一双包裹在深色牛仔裤内的笔直长腿,劲腰窄臀,动静从容。
上次有痕醉酒,他来过一回,已将房间构造牢记于心。这会儿熟门熟路走进厨房,拉开冰箱的门,略找了找,翻到一包早晨用来过泡饭用的榨菜丝,另有已经浆制好的肉丝一盒,还有真空包装的鲜切面一袋,冰箱门上讨喜地立着一排白白胖胖的草鸡蛋。
凑齐所需的所有食材,傅其默戴上围裙,在一边灶眼烧上一锅水,另一边炉灶起了油锅,先煎荷包蛋,再炒肉丝,后放榨菜丝,最后往烧开的水里下一绺鲜切面。
有痕趁他在厨房忙活的工夫,进卧室换一件居家穿的宽大短袍,又去洗了把脸,将头发重新扎利索了,返回客厅按亮顶灯。
不多时,傅其默自厨房捧出一碗汤面,放在客厅饭桌上,招呼有痕,“来吃面。”
面条盛在有痕买的蓝底描花美浓烧大汤碗里,雪白面条整整齐齐地码在清汤当中,上头盖着一层榨菜肉丝浇头,另外还加了个单面煎的荷包蛋,蛋黄将凝未凝,随着面碗被放下还微微颤动,最上头撒了一撮碧绿生青的葱花,看得人食欲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