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塞背着手,挺着胸脯,看着辽阔的湖面说,俨然一副行家里手指点江山的模样。
“那你呢塞哥儿,你能钓出很多鱼吗?”
赵祯问道。
“我可是我师父最聪明的弟子,你说呢?”
秦塞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反问道。
不一会儿,小六子拖着一个丈余长的竹竿,贼头贼脑的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把竹竿放到两人脚下,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色的布包,打开布包,露出一团棉线和一个被拗成钩状的缝衣针,另有一个用木头刻制的鱼漂,不知道出于谁的手艺,打磨的十分光滑,看起来很精致。
而秦塞则从衣袖里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个油纸小包,打开后里面竟是几块蜜三刀,赵祯一闻就知道是书店街老铁家铺子里的,趁秦塞不注意捏了一块扔进口中,被秦塞开到后在小脑门儿上弹了一下疼的龇牙咧嘴,那小六子见状忙转移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秦塞和赵祯一起把棉线、鱼漂、竹竿和鱼钩绑好,把蜜三刀当鱼饵用作鱼饵挂在鱼钩上,找了一处能容两人的石头坐了下来。
“你看着啊!看我怎么钓,一会儿你就这样。”
秦塞抄起竹竿的一头就把弯曲的缝衣针连同挂好的蜜三刀一并抛入了湖面。
“别出声啊,你就等着,一会保准钓出大鱼。”
他小声对赵祯说。
两人蹲在石头上,瞪大双眼如临大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看到那竖立在水面的鱼漂摇动,秦塞一声大喊“走你”
就撩起了鱼竿,然而,鱼钩空空如也,就连蜜三刀也不知所终。
“你行不行啊,咋啥都没有啊,鱼漂好像根本就没动,不是听说只有鱼漂下沉才有鱼儿上钩吗?”
,赵祯满脸狐疑道,
“不对呀,我明明看到鱼漂动了几下,再来。”
秦塞脸上连一丝尴尬都欠奉,他抄起鱼竿,再度挥向湖面。这次两人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一眨不眨的盯着鱼漂。
汴京城七月下旬的午后尤其炎热,湖边虽时有丝丝微风吹来,然而忽的静下来的孩子们却感受不到丝毫凉爽。水鸟们较平日更加慵懒,无精打采的凫在水面上,并不见起飞,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岸边垂柳上的知了却十分雀跃,敞开了嗓门,“吱——吱——”
的叫个不休。
秦塞毕竟年长了两岁,尚能坐的安稳,一旁的赵祯不禁按捺不住起来,似是石头上长了草一般,小屁股挪来挪去,两人的小脸上不一会儿就挂上了汗珠。
时间好像是静止了一般,又好像过了很久,两人听得“哗啦”
一声,顿时精神大振,抬眼望去,竟是在鱼竿另一头的不远处钻出一只鸳鸯,嘴上叼一条兀自拼命摆动尾巴的鱼儿。
“他娘的,那是我的鱼儿!”
赵祯自从在秦塞那学了这句浑话以后,深感“他娘的”
三字大声喊出来尤其爽利,一到没人的时候就说将出来,不远处的小六子狠狠的跺着脚,一脸惋惜的神情,与主子的遗憾配合的天衣无缝。
在三人的不耐中,湖面吹来的风所携带的凉意更加寡淡起来,秦塞忽然把左手的食指放在嘴边轻声“嘘~”
了一下,赵祯与小六子顿时精神大振,目光同时投向水面的鱼漂。只见那鱼漂先是缓缓的往上顶了一下,又微微抖了抖,然后就不动了,大概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又往上顶了一下,再抖动几下,如是表现十余次。三人压低了呼吸,赵祯的左手指向鱼漂定在空中不敢动弹,此时胳膊都酸了也没敢收回来,岸边的小六子一直保持微蹲姿势,脖子伸的很长,也是左手定在空中,小脸蛋儿上汗流的更加欢快了些。
秦塞两手死死的握着鱼竿,不觉间手心也开始出汗。赵祯定在空中的胳膊实在酸的受不了刚收回来,那竖立在水面的鱼漂突然下沉,仅露出顶端的尖,接着剧烈抖动后消失。秦塞连忙猛的提起鱼竿,将挂着鱼钩的一端甩向岸边,岸边的小六子也跟着大喝:“钓到了!”
三人欢呼着奔向鱼钩,却见鱼钩上空空如也。赵祯大喊道:
“肯定有鱼,我看到一条小鱼!”
三人手忙脚乱的在岸边的草丛里翻找,找了良久,终于在一片草叶的下边找到一条寸许长的小鱼正跳的欢实,无奈个头实在太小,像极了一片狭长的草叶,在草丛中让三人一时没能找到。小鱼的生命力让三人大为叹服,钓出水近一炷香的时间竟能仍然跳的如此雀跃,再晚一会儿找到不知道会不会被旁边的手掌大的一片蚂蚁军团拖走。
赵祯双手捧着把小鱼放进小六子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的一个小木桶中,三个脑袋围着小木桶成就感十足。
“别看这鱼小啊,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我挂上一个大一点的鱼饵,一定能钓出大鱼。”
秦塞的自信在两人略显佩服的目光中得到了有效提升,与赵祯再次在之前的石头上坐定,挂好鱼饵下竿。
岸边垂柳上的知了叫的更加卖力了,之前湖面上的清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暴躁的蝉鸣声吓跑了,天气显得更加炎热,远方不时有燕子贴着湖面掠过,几只色彩斑斓的蜻蜓在三人不远处缓缓的飞着,小六子深灰色的袍子上也多了几条不规则的白痕。
突然,鱼漂在往上顶了两下之后猛的下沉,秦塞双手提竿,使劲往后一挥,竟然没有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