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却依旧眉头不展:“昨夜能逼退北牧人是因为他们没料到牧流堡会还手,这一路上脱古思的手下烧杀抢掠,一向战无不胜。他们只是轻了敌,并非真的败于我手。”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场胜仗。”
徐锦南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仿佛赢了这一战,回家就有希望了似的。
秋泓坐在烽燧值房里,看着面前的地形图和沙盘,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是读过兵书,但也仅限于读过,从未真正领过兵打过仗。
而昨夜,也的确如他所说,北牧人轻了敌,只当是来打秋风扫荡,以为能和以前一样,所向披靡。谁知秋泓精心设计,又不得不放弃了最外层的堡垒,这才勉强逼退敌军。
但是,三千人对三万人,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若是今日北牧人再来,秋泓也要黔驴技穷了。
正这时,一个守城小兵跑了进来,他捏着一封信,在屋里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问道:“秋少卿是哪位?”
秋泓站起身:“怎么了?”
这小兵懵懵懂懂地说:“方才有斥候来送信,要我交给秋少卿。”
“送信?”
徐锦南先激动了起来,“难不成,是朝廷的援兵到了?”
秋泓直觉此事不对劲,他伸手拿过信:“哪里来的斥候?”
小兵回答:“他说他是广宁卫新任指挥使麾下的小旗,如今广宁已收复,大军正要往咱们这边来呢!”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高兴起来:“广宁卫若已收复,牧流堡就不是孤城了!”
秋泓打开信,扫视一番,信上内容和小兵所言并无两样,说的都是昇军已夺过广宁,回援牧流堡不日可待。
秋泓合上信,又问道:“那小旗说没说,新任广宁卫指挥使是谁?”
小兵想了想,回答:“好像是燕宁经略的副手耿项臣。”
“燕宁经略的副手,耿项臣。”
秋泓思索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等小兵走了,徐锦南问道:“师兄,哪里不对吗?”
秋泓眉头紧锁:“燕宁经略的副手的确是耿项臣,但年前时,我听詹事府的沈学士讲,耿项臣久病不愈,已准备致仕,只是长缨处和吏部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补上,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卸任。如今……怎么突然成了广宁卫指挥使呢?”
吏部尚书张闽的侄子张篆听了连忙附和:“我也有耳闻,据我伯父讲,耿项臣五年前在平驹松城受过重伤,后来就不怎么上战场了。”
这一番话说得在座众人心里发毛,徐锦南讷讷道:“难不成,那斥候是北牧人假扮的?若真如此,那岂不是说明,广宁一代,已被他们摸得一清二楚了?”
秋泓面无血色,对徐锦南这丧气话不置可否,他烧了信,又勉强安慰大家别多想,先把城守住再说。
可是,谁能不多想呢?
牧流堡就是一座孤岛,要是真的四面被围,还不如就像秋泓说的那样,挨个自杀算了。
想到这,徐锦南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没了,他一肚子苦闷,扭头就想对秋泓说,可一抬眼,却见秋泓脸色惨白地靠在沙盘上,额角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师兄!”
徐锦南大叫,“你怎么了?”
秋泓刚想张嘴回答,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嘈乱,方才刚出去巡城的冯宽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北牧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