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波积雪落下,比第一波更多、更猛,从黑龙背上翻滚,执意要砸中目标。信妖不敢退缩,冲上来在黑龙下方延伸再延伸,撑开来承接第二波落雪,因为落雪的势子太强、份量太重,它被砸得痛叫出声,都凹陷下去了,惊险的就要碰着雷刚抬起的手臂。
它撑得很紧,猜测要是碰着雷刚,会比碰着姑娘死得更惨。
拜托啊,千万不要再来第三次,不然——
好的不灵坏的灵,连想想也出事。
轰隆!第三波雪来了。
万年以来,雪山之巅首度暴露在外,形如展开的扇。积雪推挤黑龙,龙爪沿着山上厚厚的雪壁,留下又深又长的刮痕。,信妖被黑龙与落雪再击,只勉强支撑了一下下,就崩溃了。
在被积雪深埋的前一瞬间,姑娘扬起衣袖,绸衣散落开来,无止尽的铺盖,翻舞如浪,光泽闪耀得像有百个月亮,把月光都溶在绸衣上。
原本足以淹没砚城几百尺深的积雪,在触及绸衣的时候,陡然之间消失不见,连半片雪花都没有留下。
掉落在地面的,只有信妖,以及黑龙的人形。
当绸衣收卷回去后,满地绣线消失,被圈绕如茧的公子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俏容森冷的姑娘。
“这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没有料到公子会故意示弱,用悲情唤醒夫人。夫人与雪山息息相关,夫人会保护丈夫,雪山从此不受控制,变成敌人。
“你不会以为同样的招式对我有用吧?”
公子稍稍一顿,故意想了想:
“对了,在你中计之前,我们说到哪里?喔,我想起来了,我说要杀你。”
他笑容变得狰狞,一手探进袖中,极为缓慢的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殡铁为柄、金钢做面的斧,斧面上浅刻着古老的文字。
“还记得这个吧?”
他把玩着斧,在锐利的边缘吹了一口气,连魔气都被一分为二。
姑娘娇小的身躯,僵硬得比积雪更硬。她往后挥手,没有回头,声音里藏不住焦急与恐惧,疾声下令:
“带雷刚走!”
这是她最深的恐惧。
不行,她不能让他知道,还不能——
为了不让雷刚知道,她宁可独自面对足以致死的可能。
信妖卷起雷刚,立刻就想逃,却骇然发现这男人的意志居然强烈到可以阻止它的行动,甚至在它的包裹下还能移动,执意要走近姑娘。
“我要留下!”
他大吼。“不行!”
公子挥出手中的斧。
锋利的边缘在四周划出闪亮的轨迹,把夜色劈开一道缝,泄漏进日光。
“全都留下吧丨”
凝笑声响起,带着恶气说道:
“你的神血最先替我找到的,是你五百年前设下的封印,力量已经很薄弱。”
飞斧游走,脱离旋转的轨道,在夜色中疾飞,切划一道道裂缝。黑夜即将被毁去,倘若从此只剩白昼、没有夜晚,砚城的人与非人在纯粹的白昼下,都将渐渐毁去,砚城终将被废弃。
情况危急,但是姑娘已自顾不暇。
她听见公子的声音。
“雷刚,当初她就是用这把斧将大妖钉在封印里。”
他笑声嘹亮,说着最最有趣的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你知道那个大妖是谁吗?”
绸衣飞扬,直击公子,攻势凌厉。
“闭嘴!”
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飞扬的绸衣,飞斧拦截,轻易切割开来,从绸袖的最末端直直劈向她僵冷的脸儿。斧上有着强烈、纯粹的恨,饥渴的要接近她。
黑龙从未想过,从容淡定到惹人厌恶的姑娘,竟会如此狼狈。
而公子所言,更让他讶异。
阵阵剌耳笑声伴随利斧的飞啸,清楚的传进他耳里。身旁的雷刚不聋,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