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了眼银珠瘦削的身体,容华别开视线,忍着脚上钻心的疼痛,挤出了个笑:“银珠,你先起来。
“路不多,有你们搀着,我可以走到船上。下了船后,叫车夫将马车驾到岸边,没有多少路是需要我走的,你们放心好了。”
银珠怎么可能放心,可她深知容华的性子,知道拗不过,只好站起来,和罗素素一左一右搀着容华龟速前进。
容华受伤的那只脚压根不能沾地,无忧岛不是平地,坡面上有不少小石子。绕是罗素素有些身手,在搀着一个人的情况下,走起来也免不了东倒西歪。
一行三人艰难地行走着,尤其是中间的容华,没走几步额头就沁满了汗。
络腮胡看着心下不忍,几次三番想过去帮忙,均被萧随的目光制止了。
等到几人一步一挪的上了船,络腮胡嘀咕道:“侯爷,容姑娘脚受伤了,你怎么也不知道背一下?你不背就算了,为什么还不让我……”
萧随一记眼风扫过去,见络腮胡乖乖闭嘴,才没说了句:“莽夫!”
受了批评的络腮胡,顿时垂下头,安静的像只鹌鹑。
萧随也没心思再与这大老粗细说女子清誉之事,迈开步子,径直往小船走去。
跟了萧随多年,络腮胡知道自家侯爷并不是苛责的人,是以他马上又来了精神,颠颠的跟在后面跑,“侯爷,我们是回府吗?”
“不,”
萧随在船上等了会,等到络腮胡上了船,才道:“去宫里。”
屋内弥漫着一股药味,看着容华红肿的脚踝,银珠红着眼自责道:“姑娘脚伤地这样重,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娘!”
……又来了!从沁园回来,银珠就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容华躺在床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都是意外,是我自己大意了,跟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再说,我这脚伤也就看上去严重,卧床休息一段时日便会好的,别难过了啊。”
见银珠依旧垂头丧气、自责不已,容华头疼道:“好姐姐,我才把祖母哄住,这会子又来安慰你。再哄下去,这脚可又要犯疼了。”
说完,她就应景地抱着腿“哎哟”
一声,果然成功将银珠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银珠哪能不知道容华是为了让她宽心。她瞅了眼容华,感动的同时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即便是没有老夫人的吩咐,她也一定要照顾好姑娘!
伤筋动骨一百天。扭伤虽算不上什么大病,但想要彻底好起来,没有一定的时日还真不行。
好在容华伤的是脚踝,不用成日躺在床上。因为受伤的脚暂时不能沾地,她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漪澜院。
为了怕容华长时间待在家里闷得慌,罗素素隔三岔五便会来漪澜院,一来就竹筒倒豆子般将外面发生的事情说与她听。
是以容华虽足不出户,对外面的事倒也知道不少。
这一日,天清气朗、艳阳高照,容华坐在窗边榻上,靠着迎枕看古籍。
廊下的茉莉花开得正盛,清风吹来,满室盈香。
因容华看书时不喜人打扰,漪澜院的丫鬟们一见容华捧着书,不消多说,做起事来自觉放轻了手脚。
到了药膳时间,小丫鬟端着滋补的汤药站在门口,也不吱声,只眼巴巴地瞅着屋内的银珠。
银珠轻声走到门边接过汤药,用手背试了下不烫后,端着白瓷碗回到榻前,“姑娘,吃药膳的时间到了。”
许是看得太过投入,银珠说完后容华似没听到般,并未作回应。
瞄了眼心无旁骛的主子,银珠只得又重复一遍,“姑娘,您看书时间太长了,仔细伤眼睛。药膳好了,姑娘趁热喝吧。”
这下,容华终于有了反应。
她从书中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冲银珠笑了笑,而后将书放在小案上。
银珠趁机将药膳递过来,容华觑了眼碗里的东西,瞬间小脸皱成一团。
“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几步了,怎得还要吃药膳?且这药膳闻着比往日的奇怪些,是换药了吗?”
难得见容华这副表情,银珠忍着笑意解释道:“姑娘,这是老夫人特地从薛神医那里求来的药方,吃了日后不会留下损伤。”
听说是祖母特地去求的药,即便再不情愿,容华咬咬牙,还是端起碗,捏着鼻子将药膳喝得一滴都不剩。
喝完后,容华吐着舌头感慨,神医的药果真是与众不同。
不单单是苦,那味道简直一言难尽!便是漱了几次口,嘴里依旧是又麻又涩。
小案上备了果脯,容华拣了一块放在嘴里,吃了几口才算稍稍缓解口中涩麻。
罗素素来的时候,一迭果脯已被容华吃了大半。
甫一进屋,罗素素嗅了嗅,开口问道:“你刚是不是喝药了,这药味闻起来很熟悉,我大哥以前受伤也喝过这药,像是薛神医开的方子。”
“素素鼻子一贯灵敏,我药喝完都有一会了,你居然还能凭着房间残留的药味,闻出是薛神医开的方子。如此天赋,不学医术倒是可惜了。”
罗素素不置可否地笑笑,走到窗边,与容华隔着小案对坐着。
待她坐下,容华也不打趣了,盯着她看了会儿,问道:“这次你隔了许久才来,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可不是。”
说起这些,罗素素也顾不得礼仪了,蹬掉鞋子,盘腿坐下,“你在家里没出门是不知道,这几日,京都就差翻天了。”
此话一出,容华和银珠皆是一愣。
能用翻天来形容的必是大事,容华想了想,问道:“圣上龙体有恙?还是哪位皇子意图谋反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