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心腹大臣这副没出息的窝囊样,想起折子上的内容,承德帝心中怒火蹭蹭蹭地往上蹿。
盛怒之下,他抄起龙案上的奏章朝底下狠狠一扔。
“朝廷养着你们是让你们为百姓做事,不是让你们去强占田地,欺儿霸女,搜刮民脂民膏的。隔三岔五就捅些娄子出来,朕要你们有何用?养你们这群废物是来气朕的吗?”
几位大臣想也不想便跪下,异口同声道:“陛下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说完便开始磕头。
殿内的太监、宫女似乎对这场景早已司空见惯了。
谁也没兴趣往匍匐在地的大臣们瞄上一眼,更不见紧张害怕,每个人都像平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进进出出发出一点声音。
偌大的勤政殿一时安静地只剩下“咚咚咚”
的磕头声。
“一,二……八。”
数到第八下的时候,张平微微抬头,觑了眼龙椅上的人,顺利捕捉到承德帝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紧接着便是不出意料的喊停声。
若无意外,一会承德帝便会雷声大雨点小,偃旗息鼓,开始上演所谓的“恩威并施”
。
果然,承德帝脸上怒气稍减,痛心疾首道,“罢了,念你们诚心悔改,朕这次就不严惩,但也绝不姑息。每人罚俸禄一年,官降一级。日后,若是再让我在奏章上看见你们犯事,决不轻饶。”
底下几位大臣自是又一番磕头谢恩,感恩戴德地颂扬承德帝,称其为一心为民的仁厚之君。
听着连片的夸赞声,张平垂下眼皮,微弓着身子站在龙椅左后方,眼观鼻、鼻观心。
一年俸禄算什么?他们搜刮来的钱财还少吗?
官降一级又算什么,过不了多久便会找由头给升回去。走不是没有过的事。
无论好坏,无论能力高低,承德帝要的从来都是听他话,且易被掌控的人……
张平思绪有一瞬间卡壳。不,不是人。
是狗,他要的从来都是听话的狗。
想到这些,张平自然而然想起了被承德帝杀害的义父,心渐渐发沉。
对承德帝的重拿轻放,萧随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抑或是惊讶。
甚至在承德帝看过来时,他还略微地表现出了那么点遗憾——遗憾热闹就看完了。
几位大臣陆续离开,勤政殿一下子空旷起来。
瞄了眼哪怕站在边边角角,也依旧挺拔如松的萧随,原本靠着椅背的承德帝不知不觉坐直了些。
萧随来这里并没有什么事,就是为了向承德帝报告一声,他结束了休沐。
那几个大臣被召来之前,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若不是离开时恰巧碰上张平带着人进来,他哪用得着在这里看他们君君臣臣演戏。。
眼下目的既已达成,萧随自是不愿再在这里与承德帝虚以逶迤,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