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你爹娘吧。”
小姑娘跌跌撞撞跑走了。纯懿面上的笑容也消失无踪,似乎没有看到延陵宗隐一般,转身就要离开。
才刚迈出一步,她的双腿却忽然一软,身子就朝着旁边歪倒下去。眼看着就要撞得头破血流时,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她身旁,用自己的身体做了她的肉垫,让纯懿正正好落入他的怀里。
“这么主动投怀送抱?”
延陵宗隐语带调笑,轻易制住纯懿的挣扎。
可随着纯懿仍不愿放弃的扭动,一阵淡淡的腥甜味钻入延陵宗隐的鼻腔。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味,在战场上,他甚至有许多次都浸泡在这种腥甜之中,几乎丢了命。
他浓眉皱起,垂眸打量纯懿一会儿,忽然将她拦腰抱起,夹在自己臂弯里,然后转回几步,一屁股坐在纯懿刚刚坐过的地方。
纯懿整个人都横躺在他坚实的大腿上,不住踹他:“你干什么!”
延陵宗隐制住她扑腾的小脚,另一只手竟然直接掀开了她的外裙,然后又探入里裤,顺着她的腿朝上摸去。
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就想……
纯懿脸色通红,挣扎得更厉害:“延陵宗隐你这个变态!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别动。”
延陵宗隐皱着眉低斥,一只大手仍在她衣裙下摸索,却更像是在找些什么,完全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纯懿本来怒瞪着他,却忽然倒抽一口冷气,手指也不由捏紧了他的衣领:“嘶……疼!”
延陵宗隐抽出手,指尖上果然粘了些黏腻的鲜红,还有一些细碎的血痂,昭示着伤口已经几次凝固,又几次重新磨开。
纯懿还在恨恨质问:“你不是第五队的吗?咱们又不是一队的,你怎么老在附近?怎么还不回去?”
延陵宗隐挑眉打断她:“你不会骑马?”
纯懿忽然噤声。她看向延陵宗隐指尖血迹,这才明白他刚刚在摸索什么,一时又羞又气,扭过头不看他。
延陵宗隐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他几乎气笑:“不会驾马,还闹着要骑马上路?”
纯懿没好气的:“我乐意!你管我!”
那个温柔如同众生之母的娘子消失了,那个倔强刚强的让人牙痒的帝姬又回来了。
延陵宗隐定定看了她良久,忽然慢条斯理地扯起她的衣襟,在纯懿的目瞪口呆之下,将他指尖的血迹尽数擦拭在她衣裳上。
然后揽着她的腰站起身,在纯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她重新立在地面上。
“好啊,我不管。”
延陵宗隐对她笑,然后竟真的扬长而去。
纯懿傻愣愣望着他颀长的背影,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纯懿:不是,他有病吧?
呆立了一会儿,确认延陵宗隐真的走得影子都没了,纯懿这才忍着腿根处被马鞍磨出的伤口,缓缓朝着自己的小木棚走。才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一道欢天喜地的喊声:“纯懿姑姑,是纯懿姑姑!”
徐恺之快步朝她跑来,扑进她的怀里,亲昵地在她衣裳上蹭着自己的脸。他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姑娘,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有些怯生生的对着纯懿微笑:“纯懿姐姐。”
纯懿笑着揉揉恺之的脑袋,又对着小姑娘点头:“贤宁。”
贤宁帝姬手上身上都带着伤痕,整张脸也消瘦地厉害,脸色蜡黄,看着竟然比被扔下的二十二妹还病重的样子。纯懿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身子还好吗?怎么这么瘦?”
贤宁没有开口,恺之先抢着回答:“贤宁姑姑身子一直亏着没好,现在又一直赶路,就更虚弱了,每日都得喝药,就这也经常大病一场呢。”
说完了,又抬起头,一副求表扬的神情,满脸骄傲对着纯懿道:“不过我和贤宁姑姑是一路的,我会一直照顾贤宁姑姑的,纯懿姑姑放心。”
纯懿看了眼活泼的恺之,又看眼蔫蔫的贤宁,想到二十二妹,忽然心中一动。
她招手让贤宁过来,弯下腰,揉揉贤宁消瘦的脸蛋,轻声开口:
“如果我帮你逃跑,贤宁,你敢一个人带着恺之活下去吗?”
纯懿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二十二帝姬才只是一个婴孩,生病了虞娄人都嫌她麻烦,想要将她一丢了之,贤宁已经病了很久了,要不是恺之一直精心照顾着,想来虞娄人也早已容不下她。
更何况……
病了这么久都没好,拖拖拉拉成了什么传人的痨病,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恐怕都不用她怎么唆使,虞娄人自己就会着急将她丢出去。
纯懿半弯下身子,直视着贤宁有些瑟缩的双眸:“贤宁,你会被一个人丢在路上,没有人可以照顾你,所有的困难都需要你自己去面对。如果你不够强,你很有可能会死,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你的死讯,知道你葬身何地。
但是如果你成功了,不管还能不能恢复帝姬的身份,你都可以一直留在大庆的土地上,不必像这样被驱赶去虞娄人的地界,可能终生都没办法回来了。贤宁,你要考虑好,然后告诉我,你愿意吗?”
贤宁黄瘦的小脸上神情怔怔。她似乎在努力理解着纯懿说的话,又似乎在艰难做着思想斗争。纯懿就默默地等待着,没有催促,更没有继续试图说服。
贤宁离开北狩队伍后,到底能不能活下去,纯懿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个决定只有她自己能做,也只有她自己有权利选择。
可贤宁下定决心的时间却出乎纯懿意料的快。自从被父亲送入虞娄大营后就似乎心如死灰、畏缩胆小的贤宁努力撑起窄瘦的肩膀,一双眸子亮的惊人,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