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回来还愿……
恐怕是难于登天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帮他隐瞒了刚刚的走神,永愿不忍心拒绝她。他用力点头,许诺一般:“女施主放心,贫僧一定会尽力。”
纯懿微笑,手下意识地就去摸藏在衣襟里的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她所有的纸票碎银。她拿出里面面额最大的一张纸票,递给永愿:“这是我的香油钱。我恐怕不能常来,就一次多给一些,还请永愿师父收下。”
永愿急急摇头,怎么说都不肯收。
纯懿无奈,环顾四周时,却忽然看到根植在寺院墙外,却越过院墙盛开着的艳黄色的小花。
她走过去,扬起胳膊掐下一朵,递到永愿面前:“迎春花。‘预知天地意,逐暖露光华。’就当做我的福愿吧。”
永愿愣愣接过,将这朵小花捧在掌心。
几年之后,海云寺的迎春花与后院温泉一道,并称为海云寺二绝。在春日还未到来的时候,海云寺前后已开满了迎春,为所有人带来春天的希望。
而纯懿并不知道这一切。这天晚上,她整个人都浸泡在海云寺温暖的泉水中,雪白的后背被迫在岸边石头处上下摩擦,发丝飘散在水面上,顺着荡漾的水波缠绕着延陵宗隐麦色的背脊。
一只大掌忽然覆上她单薄的肩胛,将她温暖的皮肤与滑凉的石块隔开,也让她热辣辣的疼痛缓解了许多。
而有了自己手掌的保护,延陵宗隐不再刻意控制力道,每一个动作都酣畅淋漓,让纯懿几度失神。最后,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呼吸缠绕在纯懿耳畔,手指温柔抚弄着纯懿的脊背。
“出发前你说过,就是死,也会让我离开大庆地界再死。”
纯懿的声音还带着脱力后的沙哑,语调极轻,却非常平静,“明日离开燕京,就彻底出了大庆故地了。所以……”
她从延陵宗隐的怀中挣开,直视着他的眼睛:“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了吗?”
延陵宗隐面上带着飨足之后的快意。纯懿的话着实不够好听,他却也没动怒,而是挑了眉,饶有兴趣的问:“如果明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要做什么?”
看着纯懿的眸子,他凑近她些,轻笑:“杀了我吗?”
纯懿抿唇不语,只直直看着他。她的脸上还带着刚刚生出的红晕,神情却很是认真,目光一寸寸在他脸上逡巡,似乎在认真考虑着延陵宗隐的提议。
然后,在延陵宗隐的注视下,她忽然捧住他的脸,用力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吻生涩,像一只小兽一样气势十足的撞上来,却只会来回啃着他的唇,胡乱地拱来拱去,不得章法,甚至一个不小心还咬破了他的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开,还带着温泉水中的硫磺味,有些腥,有些苦。
延陵宗隐却觉得她的唇柔软又香甜,她的身体温暖又馥郁,让他飘然欲仙,甚至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双手先一步行动,紧紧环着她的背脊,用力揽住,几乎想要将她按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延陵宗隐的手劲儿大,他自己觉着还是刻意控制了力道,却勒的纯懿难以喘息。再加上他渐渐夺回了主动权,反客为主地凶狠亲吻着她的双唇,几乎夺去了她口中所有的呼吸,纯懿慢慢就察觉出头晕脑胀的出不上气来,双手胡乱推拒着延陵宗隐宽厚的肩膀,终于给自己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延陵宗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甜美,喉结滚动着,沙哑着嗓子:“怎么了?”
纯懿胸膛在温泉水的环绕中剧烈起伏着,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了神志。她白皙的手臂从水中抬起,抹了抹被吸吮得红润的双唇,轻声道:“我要这样做。”
延陵宗隐沉醉在她突如其来的主动中许久,早就将两人之前的对话抛到了脑后。此时听纯懿突然一句,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她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他问:“如果明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要做什么?杀了我吗?”
纯懿回:“如果明天是我的死期,我会像这样,用尽全力来讨好你,对你好,让你不要杀我。
温泉中雾气蒸腾,迷了纯懿的眼睛,她便又将胳膊从水中抬起,去擦拭仍带着红晕和泪痕的眼眶。
延陵宗隐的视线不由自主跟随着她雪白的胳膊一起上扬,看她柔软的手指在明亮的眼睛上拂过,有水珠顺着她的鼻梁向下坠落,一路滑过娇俏的鼻头、软糯的唇瓣、修长的脖颈、迷人的锁骨,最后从雪白的沟壑重新没入水中。
他喉结又动了动,忽然鬼使神差地问:“对我好?好到什么程度?与对他一样?”
他?
纯懿稍微一想,立刻就明白了延陵宗隐指的“他”
是谁。她表情一僵,刻意维持的柔顺几乎要立刻破防,用尽了气力才勉强压制住翻滚的恨意。
她避开他的视线,垂下眸子,轻轻道:“我会试着比对他更好。”
话音刚落,眼前就是一暗,延陵宗隐已经凶狠地覆上来,用自己的唇代替她的手,沿着刚刚那颗水珠的路径原样而下。水花翻滚迸溅,本就热气蒸腾的温泉中温度更高,纯懿的发髻在连绵不断的冲击中终于彻底散开,披洒而下,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延陵宗隐整个人牢牢束缚于其中,难以挣脱。
离了海云寺,北上队伍的前进速度猛然加快,就连许多得了优待的宗室都有些吃不消。纯懿却没有一点儿路途艰难的困扰,她现在拥有了一辆单独的马车,里面铺的也不再是稻草和棉絮,而是一张厚厚的虎皮褥子,暖和又柔软,甚至还备着两种口味的肉干和几种果干,任她随意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