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牛瘸子扛不住多久了。”
哪怕是一个十足的菜鸟,胡彪也能看得出这样的一点,牛瘸子小腹这一支长枪绝对不能抽出来,不然飙出来的鲜血根本就止不住。
而不抽的话,这老卒也因为失血扛不住多久了。
当即之下,胡彪就从那一具粟特人的尸体上,割下了一块下摆的衣服,开始细细的记录了起来。
那牛瘸子的声音很轻,胡彪需要竖起耳朵才能听清楚:
“麻烦小哥了,请先帮我写明这一份家书,送给一个叫做姓张、唤作秀娘的女子;她在长安城的归义坊,翰林院刘学士的家中当厨娘。
我们说好了的,等我军功三转之后,就回去风风光光的娶她过门了……”
听到这么一个说法之后,胡彪顿时有些迟疑了起来。
其实在刚才给梁大牙写家书的时候,胡彪就想到了一点:以唐代的平均寿命,还有前些年年爆的安史之乱等战争。
这些老兵们心念念惦记的收信人,到了现在还活着吗?
怕是有着极大的概率,这些人早就是不在人世,甚至连他们的后人有没有活下来,也是在两说之间。
还有他们这些家书,埋起来之后能让人现,也许也是千年之后。
并且现的人能好心带回去的几率,根本就是微乎其微这些,那么这样的家书,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看清了牛瘸子在讲述的时候,脸上的那一道幸福的光,胡彪觉得以上的这些担心,其实已经不重要。
让这些人带着最后的一丝期盼和美好死去,反而是相当美好。
所以说,千万不要去破坏这一份美好,打断牛瘸子嘴里的讲述。
可惜的是,胡彪依然未能将这一封家书写完,才写到了一句‘那年’的时候,牛瘸子的脸上已经没有的任何声息。
那名老卒已经死了,带着一脸包含了歉意、甜蜜、向往等复杂的情绪死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胡彪并没有去管张铁柱将牛瘸子拖到一边,与战死的同袍放在一起的动作。
用手沾染了一点血迹之后,接着在衣襟上继续写了起来,脑补完了这一封家书后,还在后面补上了一句:
恭求过路君子高义,将家书送回,安西军上下自当铭记恩情……
以上的情况,并非在胡彪身上独独生;而是在一众网友们身边,每一个人都遇上了,还是好些次。
因为在听到了这里有人帮忙代写家书,并且有理论上有一点可能带回去后。
不仅是玄戈营的众人,就连更远城墙上的老卒也是默默的排队等候了起来。
看着那一些用兵刃支撑着身体的主人,那一双双充满了期盼的眼神,他们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来。
而这些离家万里,在西域驻守了五十年的老卒们身上,哪一个没有一点悲伤的故事。
总之写着写着,他们不仅是手指有些颤抖,连灵魂都是颤抖了起来。
只是他们并没有现,以上的一幕让郭昕、郭帅看在了眼里,等到派出亲卫去搞清楚了情况之后。
郭昕这一位有着武威郡王,四镇节度观察使等头衔的老人,忍不住就是老泪纵横。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太多的东西,比如说:皇帝陛下封他为武威郡王、四镇节度使的重托和荣耀,家族的荣光,替汉家守土的责任。
不过最多的还是上元元年,他奉皇命带大军巡河西、安西等地。
那一个时候不仅他郭昕,还有他手下的这些将士,哪一个不是正当青春年华。
他们从长安出,跨过了灞桥和渭水的时候,每一个都在衣襟上别上了一支柳条,那是真是说不出的意气风啊。
只是转眼之间五十年过去,兄弟们都老了,也到最后的时候了。
最终他做出了一个原本在心中,根本就没有想过的决定,对着身边不多的几名亲卫,嘴里大喝出了一句:
“磨墨~”
但是最终开口之后,带着重重鼻音的嘴里变成了一句:“下一个~”
声音才是落下,张铁柱与另一个唐军,抬着一个小腹插着一支长枪的老卒走了过来,嘴里急促地说到:
“快点,牛瘸子扛不住多久了。”
哪怕是一个十足的菜鸟,胡彪也能看得出这样的一点,牛瘸子小腹这一支长枪绝对不能抽出来,不然飙出来的鲜血根本就止不住。
而不抽的话,这老卒也因为失血扛不住多久了。
当即之下,胡彪就从那一具粟特人的尸体上,割下了一块下摆的衣服,开始细细的记录了起来。
那牛瘸子的声音很轻,胡彪需要竖起耳朵才能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