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听船上二人对话,直听得火冒三丈,前有妻子留下暗记,后有两人谈话提及孩子,刘武还有何不明白?只是现在还没太确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只听瘦子接着道:
“再过一会天要亮了,我去叫两个出来换岗,下一队也该上山换老六他们下来了。”
胖子道:
“老爷的醒神香也带一些,没有老爷坐镇还真不好说,别被她突围跑了去,丢人丢大了不说,关键是后患无穷。”
瘦子点头,起身入船舱,刘武体内真气流动,凝神望去,只见船舱中隐隐还有二十人左右的气息,境界都在幽草上下。
过了一会儿,船舱里走出十个人,后面瘦子也跟了出来,叮嘱道:
“老六,你们把东西都带齐全了,别丢三落四上得山去又挨骂。”
一个干瘦干瘦手伸出来像枯枝一样的男子应了一声,接着喊道:
“整队,带好东西,今天抓到人,赏钱都是咱们的!”
众人齐声应是,列队下船,出船坞而去。刘武哪能不跟?闪身而出,纵身跃起,贴着石壁,蛇形游走尾随了出去,船板上的人毫无发觉。
出了船坞见天已微亮,回头看这船坞非常隐蔽,河岸大树垂枝恰好遮住了入口处,若不是识路特意前来,这里很难被发现。那一队人出了船坞直接向右边山坡上爬去,虽然时值初春,但这里毕竟不是北地,河边山上草已出芽,枝条也已泛绿,此时夜行衣显
得太扎眼,刘武没有紧紧跟随,而是远远的感受这一队人的气息,缓缓在后面跟随。
穿过半山腰一片树林,前面是一片峭壁,山石耸立,猿不能攀,这是岳来山脉延绵至此,慈河就顺着这山势奔流向东。刘武跟随至此,见前面峭壁之下平地上有两张牛皮帐,一大一小,船坞出来的那队人已经和山上的队伍汇合,只见山上一人在和瘦老六交谈,应该是在交代一些山上情况,随后老六手捧一个山下带上来的盒子在大帐篷门口禀报后走了进去,原来山上的十人列队下山,回船坞去了。
刘武见上山这队人走到一排强弩后面,所有弩瞄向的目标只有一个,都指向了在前方峭壁之下,隐隐有一个石洞口。洞口前面有东一堆西一堆的好几堆乱石,初看觉得就是乱石一片,但刘武看去就知道这些石头堆出的是玄机门的阵法之一,千人破。看到此处,心知里面应是三娘无疑,到底怎么营救,刘武暂时也下不了决定,毕竟自己还不知洞内是何情况。怎么想也是要先探明究竟是谁在害自己的家人,刘武俯身向下四肢皆着地,如同虫豸般快速爬行到大帐篷之后,细听账内却没什么动静,听了一会儿,里面一人说道:
“小六,醒神香先熄了吧,早饭吃罢我要休息一会,你出去盯紧了,若是今次逃了洞中之人,不单是我,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
刘武听这人说话声音,心头大震,险些呼喊出声!却道那说话之人是谁?正是与自己有着过命交情,那个他信任万千,把妻儿都托付与之的常家家主常天荡!刘武心绪大乱,自己江湖阅历自认已经极深,没想到被现实狠命地抽了一记耳光,是自己亲手把妻儿送入深渊,还觉得自己这安排天衣无缝,没想到却成了间接加害妻儿之人,刘武何等人物?如此大错岂能不自责?
他刚想起身闯帐,与这老贼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然后拼了自己性命也要见到妻儿,把他们救出虎口,忽听帐门牛皮帘哗啦一声响,外面急急跑进来一人,进帐便跪倒,急声道:
“禀老爷,洞内方才飞石疾出,击坏天狼弩两架,小的们抵挡不住,特来禀报,请老爷定夺!”
只听常天荡冷哼一声,也未发话,起身出帐。刘武听账内已无人声,这才轻轻起身,躲在帐后偷眼观看。见那常天荡穿一身玄色长衫,身披白色斗篷在山风中左右飘摆,满头白发简单束起,背影笔直,刘武看在眼里,恨不得上去生啖其肉。
常天荡站在一排硬弩之前,对山洞喊话,虽山风呼啸,但他内力充沛,喊出的话字字入耳。只听他喊道:
“柳三娘,我念在与你夫有旧情,这才没轻易痛下杀手,你若再执迷不悟,别怪我心狠手辣,你现在出来还来得及,孩子交出来,我可保你与
溪畔活命,如何?”
话音刚落,只听破空之声,一物转瞬飞至常天荡眼前,喀嚓一声,定在离他面门三尺的虚空,定住不动,却是一块磨尖了的石头。常天荡气息下沉,猛然一震,那石头掉落地上。只听洞内有人冷冷说道:
“杀便杀,休讲闲言,我与你无话可说。”
常天荡口中的柳三娘和溪畔,正是化名为安三娘和刘武两人。柳三娘原名柳岚,现通宇初境,武极榜排名第十六,为天下第一机关大门派玄机门的三小姐;刘武原名文溪畔,武极榜排名第五,现通宇光境大成。伉俪二人武学造诣高绝,本应是江湖中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不得已隐姓埋名多年,实是牵扯太大的秘密,其中苦衷不得与外人道之。